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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虎斑貓 不凡之物 第九集 凹的秘密

Emily的表情好像恐怖片裡的受害者一樣,剛剛她一提起籠子才發現重量不對,特別是裡頭的東西還動了一下,未知帶來莫名的懼怕,她發抖的對我說:「籠子裡…籠子裡有東西…」

有東西!? 妳以為這是恐怖小說啊!? 我緩緩走了過去,盡可能放輕動作蹲了下來,籠子門沒關,但是光線太暗我不得不將臉靠近籠子往裡頭一探…

就在這時籠子裡一聲憤怒的怪叫爆了出來,黑暗中迅速的伸出一雙異常尖銳的爪子,我反射動作往後一彈整個人跌坐在地上,電光石火間Emily甚至來不及尖叫,我對Emily大喊:「快關起來!! 快!」

Emily趕緊關門上鎖,裡頭這頭怪獸懂埋伏、攻擊慾望強烈,還主動傷人,我立刻就知道這是豬喵教出來的! 二號餐先生!! 你躲在裡面幹嘛!??

這個突如其來的一抓雖然幾乎掃到我的臉,我驚魂稍定後隨之而來的卻是十分確定的振奮,我興奮的對Emily說:「是二號! 裡面是二號!」

Emily驚訝的說:「二號!? 怎麼會這樣?」

我看了一下籠子裡的二號,他突襲我後居然鎮定的在籠子裡側躺下來瞇著眼睛,他今天的狀況外正是最佳的狀況,Emily高興的蹬著腳根說:「他在氣你完全不考慮他啦!」我被這傢伙歪打正著的舉動大大的鼓舞了,附和著Emily:「對對對! 我沒想到你… 對不起!」然後就催促:「快…我們快去醫院」

一路上我不停回想,二號這傢伙自從想當小弟被豬喵退貨後就不親人、又戒心重、生性兇殘,乳牛在時也是個狀況外,之後除了凹誰都不順服,但我實在搞不懂他怎麼會自己爬進籠子,而Emily提起籠子直到我靠近這段空檔他為何沒跑? 停紅燈時我低頭看了一下,他坐機車居然不躁動,自己安靜的發呆,就好像接到凹的指示去執行重要的任務一樣,不枉費我當年帶他上來板橋,真是帶對了!!

馬克學弟被我們叫下樓一臉睡眼惺忪,他已換了籃球褲揉了揉眼睛說:「哇! 你們還真的能再抓到一隻貓,佩服佩服…」他一開燈我就見到小馬身子還有起伏,心中馬上告訴自己:「來得及! 一定還來得及!」隨後我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抓出二號,他凶暴的想抓馬克學弟,還好老夫我對惡貓早已駕輕就熟,很快抓到他出招的破綻壓制住他。

當醫生取出那根驗血針時,我胃揪了一下,剛剛高興的沖昏了頭,怎麼就沒想到瘦小的他只有四公斤,血足夠嗎? 而且如果血型又是A怎麼辦? 我跟Emily就這樣看馬克學弟像是在拆炸彈引信一樣,刺了一下二號的耳朵,然後馬克學弟把針舉高,這時我跟Emily幾乎併住了呼吸…

三秒後馬克學弟嘴角上揚,笑著說:「是B,這隻貓是B!」

終於…我全身放鬆了下來,Emily完全不需要先演內心戲,眼淚就毫不遲疑經過她摀著嘴的笑容流了下來,馬克學弟也在笑,小小診療室中沒有人不為小馬這隻卑微的小動物感到喜悅,Emily見到我望著她,立刻衝過來一頭栽進我胸口,我拍拍她的背:「小馬有救了…」

馬克學弟低頭說:「我去準備輸血…」

這時Emily抬起頭淚眼汪汪的眼睛看著我:「你還沒說為什麼對不起…」

我也不知道,但直覺就是要我說:「對不起…那天之後,我都沒找妳解釋…」

Emily一聽,淚更止不住了只是又將臉埋進我胸口…

凌晨四點半,小馬完成了輸血,二號給了小馬兩百cc充滿熱情的B型血,小馬身體機能漸漸恢復了運作,樣子終於像睡覺而不是煎熬了,這過程是個奇蹟!!

奇蹟並不是在一開始就讓我找到正確的B型貓,而是上帝老早就預備好了,七年前跟著豬喵上車的一頭幼貓,因為趕不下車而離開出生地,後來不接受我的餵養,成了野貓族群裡重要的成員,奇蹟透過我、小蟲、Emily還有馬克學弟之手,因為不忍生命的逝去而觸動了奇蹟的發生,在場的每個人都領受了這份恩典。

最後小馬必須在馬克學弟的醫院裡住一個禮拜,凌晨快要五點我跟Emily才從那裡離開,兩個人來到附近一家豆漿店吃早餐,我手拿著湯匙都快睡著了,Emily卻喋喋不休的還在回味昨晚的過程,二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體重不足被抽了那麼多血,已經累的在籠子裡呼呼大睡。

就在豆漿喝到眼睛快閉上前Emily問我:「昨晚你看到我出現,高興嗎?」

鬆懈下來的我已經無法思考,只是回答:「高興…」

這時候Emily的電話響了起來,她一接連我隔著桌子都聽得到她爸爸暴跳如雷的吼聲:「妳是在做甚麼大事業,整晚都不用回家…」Emily急忙拿著電話跑到走廊背對我跟她爸爸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太累,我看著她的背影茫然了。

昨晚…我一心急就把她叫來,而凌晨時分Emily不顧一切的跑來醫院,我也年輕過…也經過那個輕率的年紀,一切行為雖然都是出自想拯救一條生命,可是…總是為了這些事,又有哪個家長能理解!?

不知道怎麼的我忽然想起八歲的女兒,不用多久我也會操心類似像這樣的事,這也提醒了我,Emily才21歲,在她爸眼裡…還是個孩子。

Emily慢慢的走了回來:「煩耶…」

我問她:「妳爸生氣了?」

Emily點點頭但眼神沒有與我交會,我看了一下外面,五點多天還是很暗,我提著二號站了起來:「走! 我送妳回家」

Emily:「你不是沒有機車?」

我:「那也不能天沒亮,叫妳送完我再自己回去阿?! 妳到家我自己坐計程車」

Emily這時應該是因為父親發火了,沒有再跟我委拗,只是「喔」了一聲就乖乖穿上外套,一路載她回家在新海橋上,Emily還是把下巴頂在我背上,可是整段路程我們都沒再說話…

下新海橋後停在一個紅綠燈下,Emily忽然用一種委屈的語氣說:「我好像午夜快到了的灰姑娘…」

我嘆了口氣:「怎麼說…」

Emily:「我還不想回家…」

綠燈亮了,我沒回應這句話就騎機車轉入了她家巷子口,停下了機車後我提著二號對她說:「別跟妳爸吵,跟他說對不起就好…知道嗎?」

Emily默默不語看著前方,我又問她:「知不知道阿!?」她還是不回答我,時間快六點了今天還要上班,實在不能再跟她耗下去了,我捏了一下她的臉頰催促:「快進去!」 就用手機開始叫起了計程車,這時Emily忽然說:「反正我只是小孩子…」 就催下油門往巷子裡去了。

看著她離開我心想:「妳本來就是小孩子…要不然,妳要我當你是什麼?」

我沒再回頭了,等計程車時我才發現Emily的爸爸那通電話,就像黃太太那番話一樣把我拉回現實,如果我的女兒有一天也跟個大十二歲的男人徹夜不歸怎麼辦?

這時巷子裡忽然傳出一個男人的吼聲,連名帶姓喊著:「劉XX,妳越來越超過了喔」顯然Emily的爸爸聽到機車聲在樓下等她,清晨裡盛怒的聲音因為安靜而被放大,後來的話即便是我不想聽…也聽的清清楚楚了。

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樣的… 而我也是,錯就錯在實在不該深夜要她出來…

我回家只瞇了半小時就又匆匆的趕去上班,那一天印象中是渾渾噩噩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因為生理失調所有的感官都過度敏銳,連地上掉一支鉛筆都聽得見,直到中午所有同事都在午睡,我居然睡不著,這一個小時裡我上網查了貓咪急救輸血所需要的費用,先撇開還要住院一個禮拜不說,光輸血的數字就已經嚇到我了。

這時我忽然想起馬克醫生,除了他的隨興收費,他太太更因為是故事的讀者,有很多帳單我懷疑應該被她撕掉了,就拿半年前乳牛橫膈膜發炎的事來說吧,最後我帶足了錢卻只是去快炒店醉一場了事,馬克就像是市場校園幫強力的後援,不管恍如隔世的豬牛之戰,還是驚心動魄的暴徒幫獵殺,馬克總是讓我在淺意識裡不用太擔心。

但馬克學弟不一樣,我不能享受慣了恩惠,就自覺他必須付出的理所當然,回想起曾太太本來要給我的信封袋,它那迷人的厚度…要是當時有收下就好了…

下班回到家樓下,又看見被戳破的輪胎,我的心情就像輪胎一樣洩了氣,這時候三樓的那個女生提著一包垃圾下來看見我,一臉很驚訝的樣子,然後就裝作不認識的從我身旁走了過去,所有的動機、反應都不得不讓我去懷疑他們,可是沒有辦法…

自願狹隘的心腸,原本就是教育無法醫治的,這是個人跟人之間的問題,只不過凸顯在一群野貓身上罷了…

牽著異常重拖的機車,我以為自己完全不覺得累,但事實上是麻木了,老闆說輪胎需要調貨要我坐一下,就在等的過程中有個穿保全制服的男人也停下來在機車行門口大喊:「老闆! 換機油!!」我立刻認出他就是校園保全阿德。

阿德正是獵貓小隊的催生者,2006年他被公司派來校園當警衛時,因為半夜要巡邏的關係,膽小的阿德餵了還是小狗的薩薩比,讓他陪著一起巡視校園,多年後我對當時可愛活潑的小黑狗還是很有印象,只是我跟阿德都沒想到…薩薩比長大居然跟狼狗一樣大。

阿德看見我:「耶! 你怎麼在這裡?」

我無奈的說:「換輪胎…沒法補了」

阿德「喔~」了一聲,忽然就想起有件事要跟我說一樣:「那個…我下個月要被派去淡水了,以後你要半夜進去裡面巡邏的就不是我瞜」

我對他笑了一下:「沒關係! 還好這幾年有你,謝了」

阿德靦腆的刻意忽略我的感謝,繼續說:「我只是放心不下…那些狗怎麼辦!?」

我:「什麼意思!?」

阿德憂心的說:「公司啊! 他們要我把狗全帶走…可是我家是公寓耶,根本沒法容納小黑(薩薩比)」

我聽了也覺得似乎很棘手:「那…那你要怎麼辦!?」

阿德苦惱的說:「我想先去淡水看看環境…再過來帶走小黑…在那之前可能要他先當一陣子流浪狗了」

一聽阿德這麼說我也煩惱了起來,獵貓小隊以薩薩比為首,其他狗兒對他馬首是瞻,所以薩薩比不在就會失去組織性,這樣一來其他狗兒或許與貓咪就能安然無事了,但壞就壞在若是薩薩比沒了主人,專職流浪會讓他的天性更有危機感,更將貓咪視為生存競爭者,小馬的事件未來就會更層出不窮了…

我從來沒討厭過狗,只是貓兒與我更親近而已,獵貓小隊這幾年的傷亡我從沒跟阿德提起過,也不需要提,這本來就是動物族群之間應映生態所呈現出來的行為,貓咪們是我的朋友,相對狗兒也是阿德的朋友,況且薩薩比這幾年是那麼忠心稱職的在守護入夜的校園。

我問阿德:「淡水那邊是什麼狀況?」

阿德嘆了一口氣:「社區型大樓…」

我一聽難怪他要嘆氣,這下機會渺茫了… 薩薩比不但是陪他上班的狗兒子也是校園的孩子,除非有人提供類似的環境,真心對待讓他棲身,不然他是離不開的…

換好輪胎一回到家,就聽見一陣高跟鞋急促下樓發出的聲響,是小悅!!

小悅穿著那件黑色小洋裝,臉上畫了妝看起來相當的性感撫媚,她一衝下來遇見我就衝過來緊緊抱住我,還親了我的臉頰一下,把我嚇壞了,她難掩興奮的說:「他回來了! 他回來了!!」

我趕快用手搓著臉上的口紅:「幹麻!! 誰回來了?」

小越難掩開心的表情:「我要去土城,以後再跟你說,我男朋友被放出來了!!」

小悅說完就匆忙跑了,留下我在原地傻笑,她男朋友回來了,親我幹麻…

一進門操灰搭就跑過來哀怨的巴著我,我這才想起小黑貓在我家被關了一天,抱起他來感覺好溫暖好舒服,操灰搭結紮後略胖了些,體型早已跟豬喵差不多了,但是他不像豬喵全身硬梆梆,反而是有一種綿滑的感覺,一抱就讓人不想放手了,我倒了點飼料給他又清了貓砂,自己就去洗澡、刷牙,這時疲憊感才如洪水般湧了過來,我躺在沙發上連飯也不想吃了,七點多抱著操灰搭就沉沉睡去。


那天感覺睡了有一個世紀之久,然後我被一通電話吵醒,一翻身可憐的小黑貓就被我壓住發出「吱」的一聲,電話接起來一看已經十一點了,是小蟲打來的…

小蟲:「恩…尼克哥,真不好意思打擾你」我心想不好意思打擾也已經打擾了,他接著說:「昨天後來有找到B型血的貓嗎?」於是我用困倦的口氣,將昨晚最後是二號餐先生解除危機的事告訴他,他才小小聲的歡呼了一下:「Yes!!」我告訴他還好有他幫忙我才能在沒機車的情形下將小馬送醫,要不然一身血抱著貓有計程車願意載才怪。

小蟲聽完又問我:「所以小馬算沒事了?」我告訴他還要住院觀察之後,發現他有言難隱只是默不作聲,於是我問他:「你今天有來餵貓嗎?」小蟲才說:「我在你家樓下…」昏倒…既然都來了居然還跟我講那麼久,我叫他上來坐吧!

因為我睡在沙發上所以起身折了一下被子,這時讓小蟲說說話也是應該的,畢竟昨天草草打發了他,今天又來也可見他是真心喜歡這些貓咪的,我開了門就看他走了上來,而他自己居然沒發現小茂谷在後頭跟蹤他,我喊了一聲:「茂谷來!」小茂谷顯得很不安,只是在樓梯下面探出一個頭看著小蟲,跑到這裡找不到小馬,他連跟我要食物的勇氣都沒有,我叫小蟲進門,然後在地上放了些飼料再把門半關,就回到客廳跟小蟲說話了。

我才一坐下小蟲立刻說:「尼克哥…我上次不是那個意思」

我:「哪個意思…」

小蟲吞吞吐吐的說:「那個…豬喵,我只是看到豬喵不見就沒下文,所以一時不能接受…」

我笑了一下:「沒關係…讀者大多都是這樣,表示你有看的入戲」

小蟲:「那個…其實…其實我也沒有看完啦」

我訝異的說:「你沒看完?」小蟲點了個頭,我再問他:「你幹麻不看完!?」

小蟲諾諾的回答:「我…我看到乳牛失去一顆眼睛,豬喵又失蹤…就看不下去了…」

我看著小蟲,心裡卻想不出要罵他什麼,這小子是幹什麼吃的? 後面全是我對貓群的觀察還有生態的因果,他居然沒看? 真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可是這時小蟲還說:「不過你昨天召喚凹跟二號去救小馬,好酷…」

聽他的讚美我一點也沒高興起來,召喚!? 你以為打電玩阿? 他害我介意這麼久…又讓我跟Emily起了這麼多波瀾,然後告訴我他沒看完所有的故事? 搞什麼鬼阿!?

我沒理會他剛說的話,對他說:「你給我回去後好好看到尾好不好?」

小蟲還是那招牌的「嗯」了一聲…

這時我看門縫中茂谷探了個頭進來與操灰搭對望,我喊他:「吃飽了嗎?」然後站起來走了過去,茂谷縮了回去,打開門他已經跑到樓梯口,可是沒有離開,只是用一個跟凹很相似的苦瓜臉看著我,我知道…他在跟我要小馬了…

我坐下來在地板上對他說:「那個…小馬哥哥可能暫時還回不來喔,你自己要小心…」

就在我話講完的同時,一樓傳來一聲貓叫,這個聲音很陌生,「喵~」的一聲拉的好長好長,我聽不出是誰的聲音? 可是茂谷一聽居然轉身頭也不回的衝下樓去,讓人訝異的是這麼膽小的茂谷居然沒遲疑的去回應這聲叫喚!?

我站起來對小蟲說:「走! 我們去看看」小蟲立刻站了起來,兩人一追下樓就看見長廊口有一隻棕白貓,身旁跟著兩頭小貓,一隻是茂谷,而另外一隻居然是…是藤蔓!!

這隻棕白貓顯然是藤蔓與茂谷的媽媽!! 我這才恍然大悟,這兩隻小貓時間上是同時出現的…我早該猜到他們是同一胎,是兄妹! 這隻母貓我似乎在哪看過又好像沒有…

我跟小蟲說:「我想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小貓,不要嚇到他們,跟在後頭就好」小蟲點點頭,茂谷見到媽媽死命的蹭著母貓的臉頰,而藤蔓也過來跟哥哥打招呼,母貓一直舔茂谷的頭頂,想去掉他身上人類的氣息,畫面非常的溫馨,幾分鐘後母貓開始往市場口走去,而兩隻小貓一路跟在後頭嬉鬧,我跟小蟲在二十公尺外沒打擾他們一直跟到了馬路口,遠遠的我著那隻母貓世故的看看左右來車,就快速的衝過斑馬線,兩隻小貓看見媽媽衝過去,也緊張的快速追了過去,紅燈下許多人驚嘆連連「哇! 母貓帶小貓耶」「好可愛喔!」「他們會過馬路耶」

我跟小蟲趕到斑馬線時剛好綠燈,兩人被擋在馬路的另一頭,看著母貓帶著兩隻小貓,鑽入了對面輪胎行一旁的廢輪胎堆中,瞬間我想起來了,那隻貓是輪胎行養的,叫作「福子」她居然是茂谷與藤蔓的媽媽!!

我下班時常看到福子,因為有人餵養讓她看起來像個貴族,在下班車潮最蜂擁的時間,她時常在門口擬望好像在觀察人群,但她今夜來到市場裡居然讓我認不出她。

一百多秒的紅綠燈好像無窮無盡,小蟲看了一下手機,而我卻盯著廢輪胎堆不敢抸眼,這些旁人眼裡尋常不過的事,熟識貓咪行為的我卻認為沒那麼簡單…

果然…廢輪胎堆的另一端,二號餐先生出現了,就好像集合時間到了一樣,二號彷彿依約出現在車子底下舔毛整理自己,這時福子安置好小貓坐在五、六個輪胎上發呆,行人綠燈亮起。

小蟲:「走吧!」

我拉住他:「等一下…」

小蟲不明其意的看著我,我解釋:「看看他們要幹嘛!?」

這話才剛講完,凹突然出現在我們身旁,左看右看然後就在小綠人加快腳步時衝了過去,要不是親眼看到我還不知道他也會過馬路,這時廢輪胎堆中的兩隻小貓探出頭來,福子很兇的將他們又拍了回去,好像接下來發生的事不准這兩個小傢伙參加,我看著凹過去福子身旁碰了一下臉頰,又往二號的方向一看,二號立刻過馬路來與兩貓會合,這幾個傢伙…就像約好的一樣,他們究竟在幹嘛!?

我看見茂谷與藤蔓見到凹又探出頭來,茂谷一靠近甚至還被凹兇了回去,不愛自己的孩子正是公貓的天性,但茂谷也有苦瓜臉…加上臭嘴的花色,難道他是凹的小孩?

還來不及驚訝,三貓就往體育館開始移動,我開始感覺有一件遷繫著全體貓族的事正在發生,這也正是凹與二號失蹤兩個月的原因,這段時間除了貓王留下了子孫,市場、校園都相安無事,那…凹放心的去失蹤,為什麼他有信心地盤會沒事!?

綠燈亮起,我拉一下小蟲說:「走!」

小蟲此時也觀察出貓的行為非比尋常了,他問我:「尼克哥…他們在幹嘛?」

我回答他:「跟上,我也在看…」

他們越走越遠,我怕追丟開始小跑步,一跑到體育館外就失去了他們的蹤影,現在午夜十二點,體育館早就關門了,是無法進去的,但是貓咪們能來去自如,我跟小蟲東張西望,忽然他大喊:「在那邊!!」

那裡是體育館的南側出口,平時十點前是開放的,而現在我們能透過鐵欄杆看進去卻過不去,而凹、二號、福子穿越鐵欄杆後就或臥或坐,好像在等待甚麼事發生,我走到欄杆邊喊:「凹! 來…」

凹一看見我就走了過來,頂了一下我的掌心,但是我發現他頂這一下只是回應我的叫喚,注意力卻不在我身上,於是我往二號和福子的視線看去,沒有照明的體育館,雖然空曠卻什麼都沒有,他們到底在這裡等什麼!?

這時凹忽然眼球放大,往南側出口往場體育館裡跑過去幾公尺,看著黑暗中不動… 而二號與福子也趕快起身,看著凹看的方向,我與小蟲對望了一眼,人類在這當下所知的實在有限,這時體育館內一陣風吹過來整個灌入南側出口,增添了詭譎的氣氛,小蟲要不是參與其中,日後絕對不會相信這樣的描述…

凹突然向著黑暗中送出一聲充滿敵意的「凹~」叫聲盤旋在黑夜中,二號與福子立刻呼應老大,也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到底…究竟是什麼與他們為敵?

市場校園幫的恫嚇方止,黑暗的另一頭立刻也回敬來一陣貓群的咆嘯,就像是那一年的乳牛與大白兩派一樣,視覺適應後我看到了遠方幾個移動的小點…他們聚集在北側出口! 雙方一南一北居然在相互叫陣!!

我看見了...就算在一百五十公尺外,我也知道那就是他,只有一隻貓能這麼龐大,熟悉的黑白身軀在月光下甩動著如黑色烈焰般的尾巴,他繼承了父親的貓皇之血,註定永世將虎斑貓視為仇敵,他正是貓中萬人敵-乳牛的兒子,暴徒幫老大-烈!!

暴徒幫沒有解散,市場校園幫也沒有鬆懈過,凹帶著金牌打手二號餐先生,這兩個月來一直都死守著南側這個通往荒地的關隘。

今晚的一切若不是親眼所見,我絕對不會相信,暴徒幫回來了!!
我的虎斑貓 不凡之物 第八集 市場與校園的一份子

這個發現好像讓小蟲暫時忘記目前狀況很緊急,聲音充滿了不確定再問了一次:「這隻就是凹…他是二號? 那你…大哥你就是尼克?」



這時我已無暇理他,只說:「快! 我們要救他」



我抱起小馬,怕震動讓他更疼痛不敢跑步,小蟲一路跟著問:「現在我能幹麻?」



我捧著小馬胸口一陣濕黏的感覺擴大,低頭一看居然沾滿了血,在衣服上拓了一大片,我趕緊對小蟲說:「你! 你用跑的,去把機車騎過來載我,快!」小蟲應了一聲「好」就看他拔足狂奔而去,這時我一邊走一邊檢視小馬的狀況,他的眼睛半瞇、氣若游絲、四肢隨著我走路的步調擺動,任誰都知道他的生命在流失中,我將小馬輕輕翻身,立刻就見到他脖子上開了個大洞,讓人看了怵目驚心。



這已經不是像當年貓兒子的傷塗塗碘酒就能了事的了,我低下頭輕輕的對小馬說:「別怕! 我已經在救你了…不要怕」可是其實自己怕的要命,特別是我知道小馬牽涉著一對母子之間的感情,更是受託照顧的貓咪,加上一切都在小蟲這個正義魔人的面前發生,現在所做的一切彷彿有好幾雙眼睛在看著我。



這時看見小蟲迎面逆向行駛而來,我毫不客氣跳上他的機車,指使著他騎到我家樓下,而小蟲不知是不是見到我胸口一大片血,說什麼都乖乖照辦,到了樓下我對他說:「等我! 我去拿籠子!!」



一上樓將小馬放進籠中,寫了馬克學弟診所的地址就匆匆下樓,將籠子放在小蟲踏墊上,又塞給他寫地址的紙條跟他說:「你照上面寫的快送他去醫院,我洗掉身上的血後馬上就到,請楚了嗎?」



小蟲很鄭重的回答我:「嗯! 我清楚了」



這時我才對他笑了一下:「好! 快去」



說完話我一轉身準備上去洗澡,小蟲卻又叫住我:「大哥…所以你就是尼克吧!?」



我回頭:「對! 我就是把貓弄丟又寫故事寫的很爽的尼克…」



小蟲似乎想說什麼,但只說了一個:「我…」就被我打斷:「以後再說,快去!!」然後小蟲點頭就揚長而去了。



我回家洗澡、打電話給醫生,心裡還是有點放心不下小馬,我不在乎小蟲剛剛想說什麼,也不想知道了,當年沒救到大白,而芬達甚至來不及救,黑貓皮蛋更是只有結果,我只知道這樣的憾事絕不能讓它發生在小馬身上。



出門前我仔細確定帶了錢包、鑰匙然後就衝下樓準備去醫院,但是牽機車時卻牽不動? 我弧疑的蹲下來一看,我的機車輪胎側面居然被刺了一個大洞,氣早就漏光了!!



我一陣怒氣直直上來,破的部份是輪胎側邊而不是接觸地面的部份,不但沒法補而且還是在這要緊的關頭,這是蓄意的,是有人刻意這麼做…我隨即想起了前兩天與小蟲發生爭執的三樓鄰居,除此之外實在沒人有這樣的動機,可是沒有證據也無可奈何,只能先打算現在要怎麼過去醫院?



這時我的手機響起,是馬克學弟打來的,還好他打來了,不然我剛一心急沒留小蟲電話,還真無法知道小馬的狀況,我一接起來就聽到馬克學弟平穩的聲音:「尼克哥你好,跟你說一下現在的狀況喔」



我客套的說:「不好意思! 又要這樣麻煩你」



馬克學弟:「沒關係! 沒關係! 只是我要跟你解釋一下…」



我站在長廊裡聽出了他有事情要讓我先理解,於是靜靜的等他說話,而馬克學弟用一種要對方仔細聽的語氣,慢慢的解釋:「你叫人送來的貓咪頸部撕裂傷我已經處裡了,可是他失血過多,所以需要輸血…」



我一聽已做處裡略顯寬心,但也意會到後頭還有另一個困難,對馬克學弟直說:「那…你要我做什麼?」



馬克學弟這時才講到正題:「那個…你先聽我說喔,一般的貓大多分為A跟B兩種血型,通常百分之80到90都是A,所以大約只有15%左右的貓咪是B」



我有點猜到他要表達的了,焦急的問他:「那這隻貓呢?」



馬克學弟嘆了一口氣:「他剛好是B…」



這句話猶如噩耗一般,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貓咪有血型,而偏偏小馬就是稀少的那種,我再問他:「現在我該怎麼做?」



馬克學弟:「因為我這也沒有B型貓…所以你必須去找一隻體重最好有五公斤以上的貓來測血型…」



我還是明知故問:「若輸了A型血會怎樣?」



馬克學弟:「要是產生排斥…會害死貓咪的」



我沉靜了幾秒鐘,立刻對馬克學弟說:「好! 我去找,你會幫我對吧!?」



馬克學弟笑了一聲,其實他老早在他學長那聽過我是多麼難搞了,而我也沒問過他知不知道會被寫進故事裡,不過我就是認定他能軟土深鋤,他回答:「好! 但盡快,四小時內要輸血」我回答他知道了以外,要他接給小蟲,留下他的電話後告訴他我的機車輪子破了,請他回來當我的腳,當然這個孩子也義不容辭的答應了,眼下的難題剩下哪裡有一頭五公斤的貓咪了…



現在我沒籠子了,要帶凹去就一定要有籠子,他是純種野貓,乖乖在身旁並不代表能抓著他跑來跑去,事出緊急也只好嚇壞他一回了,但是若凹不是B型貓呢? 二號太瘦… 還有小可愛,現在12點半小悅快下班了,而且她有第二個籠子,所以先嘗試小可愛,然後是凹。



但是…該不會凹跟小可愛都不是B型吧? 若是這樣第三人選呢?



這時我想起的也不知道是操灰搭還是Emily,操灰搭體重現在搞不好有七點五公斤,血量充足,而且乖乖帶去醫院肯定沒問題,一開始他就應該就是第一順位了,只是我與Emily之間的關係還在冷凍中,想起B型血只有15%的機率,我還是硬著頭皮用LINE傳了訊息給她



「妳睡了嗎?」



這次一分鐘過去,Emily沒有一如往常立刻回覆,我也不禁猜想她是睡了,還是不理我呢?



這時候一身豔麗的小悅對我迎面而來,手上還叼著一根菸,看見就問我:「你站在這裡幹麻?」



我高興的說:「大小姐,妳終於回來了,我等妳等了好久」



小悅略帶酒氣的說:「我不接鄰居的喔…」



我愣了一下「什麼不接鄰居?」然後才急著對她說今晚發生的事情,跟小馬還在醫院等輸血的事,小悅聽完二話不說:「走! 上去拿籠子」



小悅這個女孩其實很特別,前幾年因為她在八大行業上班,我可以說是避而遠之,第一次跟她說話是有一次她按我家門鈴,問我可不可以收養小可愛。



就因為這樣跟她有了交集,她是那種提起男朋友就會講個不停,不管有沒有人在聽的女孩,曾經我還要假裝有電話才能脫身,不過一但認定你是她的朋友就會自動掏心掏肺,有一次我上樓抓小可愛給她,看到他客廳裡居然有一本婚紗雜誌,當時她男朋友還有五年才會出獄,雖然有人因為她的職業不削與她為伍,但在我眼中她有著一股現代的俠女的風格。



一上樓看她將包包一丟就去找籠子,小悅的東西不多,但是疏於整理沒有規則的散落,其中最顯眼的要是她掛在牆上一件黑色小洋裝,不用有人穿上我就知道這長度、還有摟空的部位會讓女孩子穿起來格外性感,她提著籠子出來看我盯著那件洋裝,就自己說:「我要穿這件衣服去接他…」



當下我覺得小悅的男友是幸福的,隨口問了她:「還有多久?」



小悅聳聳肩:「我老早就懶得去算了…」



知道自己不小心觸碰到她的私事了,趕快說:「我要帶小可愛去輸血,妳了解吧?」



小悅點點頭:「放心吧! 他很健康的」然後就要伸手去抓客廳裡的小可愛:「來!摳矮耶…來幫忙喔!」



被她這麼一喊,小可愛忽然緊張了起來,看了一眼我手上半開的籠子後,就整屋子開始亂竄,我沒什麼動作但小悅卻急忙大喊:「你跑什麼啊你…只是要你幫忙…別跑! 來!」



小可愛果然畏懼籠子,一臉的驚恐往她房間就衝了進去,我才正要說要她慢慢來,小悅就追了過去,一陣混亂與尖叫,十秒後聲音平靜了下來,才見到她緩緩撫著手走了出來:「你X的勒! 他抓我的手…好痛」



我趕緊過去看看她傷的如何,小悅才說:「他從紗窗鑽出去了啦…」



這時候小蟲打電話給我:「尼克哥我在樓下」



我請他等我一下,然後幫小悅擦藥,她不停問我怎麼辦? 已經一小時過去了,小可愛跑了…那就凹吧,他那麼善解人意一定懂的,我叫小悅早點休息,把籠子借我就好了。



一下樓我示意小蟲跟上,我們就提著籠子在市場裡大喊:「凹~」



沒幾聲之後凹真的來了,但是他在遮雨棚上看著我手上有籠子,猶豫了一下,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就算帶貓去也未必血型正確,我向著頭頂上的凹說:「來…聽話,剛剛那隻貓咪需要你」



可是凹顧忌著小蟲,也十分在意籠子,就是一直盯著我看不肯下來,任由我喊他:「快點…沒時間了,凹聽話…」他也是無動於衷。



排山倒海的無力感蜂擁而來,氣自己連一隻貓都救不了我有點慌了,時間已經是一點了,遠遠觀望的二號更無法指望,這時我心裡想的還是操灰搭,但Emily就是沒回,我到底該怎麼辦呢?



這時小蟲忽然說話了:「喂! 凹 你不是老大嗎? 不要見死不救好不好!?」



我告訴小蟲:「你先退後好了,他可能是怕你…」



小蟲聽完看了一眼凹,就說好然後退到十幾公尺之外,現在巷子裡剩下我跟凹了,我抬頭再次跟他說:「你知道嗎? 因為有你在所以才會有小貓、流浪貓跑到這裡,他們…他們一定都相信你能保護他們,因為你是老大…」



這時凹對我裝出了一附苦瓜臉,我繼續說:「我知道你怕…因為你搞不清楚,但是…如果是乳牛老大,他就一定不怕…」



凹的耳朵瞬間豎了起來,窩著的身子立起來,在聽到乳牛老大後他彷彿被灌滿了勇氣,毫不猶豫一格一格的從上面跳了下來到了我的腳邊,我蹲下來摸摸他:「你最棒!! 我就知道你懂…」說著我往他屁股一推就近了籠子。



一路上無法壓抑我的感動,即使知道一切都是偶然的,但這些貓兒與我之間就這樣一直偶然,所以有了信任,我用再多的文字也無法言喻這樣的關係。



凹到了馬克學弟那裡一驗「什麼!? A型」居然不是B型!?



馬克學弟避開我的眼神,而小蟲似乎在等我說出備案,時間已經一點多了,小可愛逃出去肯定躲進荒地了,二號太兇猛無法考慮,那…臭嘴?



對! 臭嘴溫馴一定帶得來,而且只要給食物就會靠近,我走過去小馬身邊,看一眼縫合的傷口,他已經閉目喘息,這時我問馬克學弟:「若不及時輸血會怎麼樣?」



馬克學弟說:「如果因為血液不夠,血氧不足恐怕會引起器官衰竭,最好是盡快…」



聽完我就拉著小蟲:「走! 回去找臭嘴!!」



我深知機會渺茫,臭嘴跟凹是兄弟恐怕也是A型,但總不能讓黃金救援時間空轉吧!? 提著凹一跨上機車我好像對計程車司機講話一樣:「走! 回我家」小蟲這時卻說:「尼克哥…你的手機」



我回答:「什麼」之後發現手機在響,是Emily!! 謝天謝地,我的天使終於打來了,趕緊接起來。



Emily一附困倦的聲音:「怎麼了?」



雖然已經很晚了,但我知道她一定會幫忙,我趕快將今晚發生的事,小馬的狀況快速的對她說了一次,她也仔細問清楚抽血對操灰搭的影響,把話說完後她卻不如預期的熱血,接踵而來的居然是沒有回答的沉默…



幾秒鐘之後,我下了機車走到騎樓問Emily:「妳怎麼了!」



Emily依然是那附慵懶的聲音:「沒有…我…」



我咳了一下發出一聲「嗯」表示洗耳恭聽,但是Emily還是不說話,著急的我問她:「怎麼了嗎?」



我聽到電話那頭的她,倒吸了一口氣然後說:「你有困難…才會想到我…」



我一時還心繫著小馬的安危,沒去多解讀Emily的心思,只是搶白的說:「不是…你不知道帶那些貓來有多困難,他們都怕籠子,而且最好還要五公斤以上的健康貓,不然我也不好意思這樣半夜吵妳…」



Emily淡淡的說:「所以…操灰搭在誰手上,你就拜託誰瞜!?」



這下我才聽出了一點端倪,Emily要的不是理由,而是我必須說出她想聽的話,但這也是我最不擅長的部份了。



我以為她知道小馬危急就會義無反顧,以為她深受感動所以來送乳牛老大,以為她想幫貓兒們所以暴徒幫決戰那晚才留在我家…



我居然沒有發現…把家裡小貓送養兩年了,有誰會執意把貓接回來…



是我疏忽了…



但是小馬還躺著,事情總是要解決,我小心翼翼的說:「那是因為…因為只要我開口,妳不會不願意…」



我不敢相信自己說出來了,這是何其厚臉皮的一句話,不過卻不知道這是不是她想聽的。



幾秒鐘後Emily開口了:「你還沒跟我說對不起...」



我搞不清楚要對不起什麼,但為了哄她答應只好說:「對不起…」



想不到Emily再問:「對不起什麼?」



我想或許是自己對她的態度讓她感覺有委屈,可是難道不能先救貓,或是過來再說嗎? 克制住自己的焦躁一面想「她到底要我對不起什麼?」「好好想一想,這次要說對」按照著「她想聽的話」這個原則下又說…



我:「對不起…我寫故事,去騙女生?」



Emily忽然有點激動的說:「少來了,我知道你拐彎在罵我…」



原來妳也知道嘛!? 好! 那我繼續猜:「對不起…那天…沒去追妳回來?」



Emily呼出了一口氣:「我又不是你的誰,你追我回去幹嘛!?」



我再也想不出來還說甚麼,只是一直:「我…我…」



Emily嘆了一口氣:「在哪裡啦?」



我:「什麼哪裡?」



Emily:「吼! 醫院啦」



聽到她軟化電話這頭的我笑了,問題終究還是要面對她,我說過去接操灰搭就好,這麼晚一個女孩子別再跑了,Emily卻說:「一來一往多浪費時間,我會小心啦! 我帶過去就是了…」



就這樣凌晨兩點Emily獨自騎機車又從新莊過來板橋,雖然我知道她夜市做生意的爸爸應該還沒回家,但也難掩我心中的不妥,我提著凹跟小蟲又回到醫院裡面,等Emily的過程中小蟲老早在沙發上仰天呼呼大睡,可是我睡不著,為了小馬,所有該麻煩、該拜託、還有該招惹的都招惹了,今後我與Emily之間也勢必要開誠佈公了。



二十分鐘後Emily到了,一下車就看到她那俏麗的馬尾,她走進來就問我:「放哪裡?」我就叫她跟我進去馬克學弟的診療室,放出了操灰搭,小黑貓一出籠子就急著要我跟他磨蹭,一個月沒見的小黑貓恨不得把我吞了,等馬克學弟時Emily憂心地問我:「他真的能幫上忙嗎?」



我心裡對她最後還是來了充滿感激,像摸貓咪一樣摸摸她的頭回答她說:「放心吧! 好歹他也是市場和校園的一份子」



Emily被我一摸頭居然就這樣勾起我的手,讓我不知如何是好…



馬克學弟一下樓,Emily就趕快放手「這隻黑貓好漂亮啊!!」馬克學弟這麼說,於是他用針刺了一下操灰搭的耳朵看了一下,我跟Emily異口同聲地問他:「怎麼樣?」



馬克學弟眉頭皺了一下:「不行耶…還是A型」

我聽完全身無力了…前後已經三小時過去,採血的貓咪還是毫無頭緒,馬克學弟知道我們的心情,緩緩的說:「這…我就在樓上,你們再去找找看有沒有其他的貓咪,加油吧...」



走到門口小蟲已經呼呼大睡,見他累了我看了一眼Emily,跟她說我沒騎車來多陪我一下可以嗎? Emily點了個頭,我就去輕輕拍小蟲的臉頰:「小蟲! 小蟲!」他彈起身子就問:「現在要去哪?」



我對他說:「你先回去睡吧,我朋友來了」



小蟲這時看見了我身後打電話回家報備的Emily,問我:「她…她是誰啊!?」



我回答他:「操灰搭的主人」



小蟲好像看到明星一樣,張大嘴巴都合不攏,我又催促他:「人多沒用,我還要回去再抓另一隻貓,你先回家睡吧,沒關係」



小蟲擦擦口水:「那…我走瞜,明天我再打電話給你問狀況喔…」我點點頭就看著他一邊偷瞄Emily一邊離開回家了。



我跟Emily現在只好在機車踏墊上疊兩個籠子,一個是凹、一個是操灰搭,再坐上壯碩的我加上Emily,她那台一百CC的白色小機車顯得格外可憐,但是Emily的感覺卻很高興,將下巴故意頂著我的背,問我:「剛那個人是誰啊?」



我:「他叫小蟲…就是那個來餵貓,說我騙人的傢伙」



Emily:「啊呦!你剛不早講」



我:「幹嘛?」



我要問問他:「我要問他說你騙女生,他有證據嗎?」



我笑而不答,但是心想「妳就只會在意這個」



我沒想太多,因為目前危機還是沒解除,現下凹、操灰搭已經剔除驗血名單之外,眼前小可愛也好不容易縱貓歸山是不可能那麼快出現了,茂谷搞不好沒兩公斤不列入考慮,歐玲跟橘此時總不能去敲黃家的門,就只剩下臭嘴了,目前凌晨兩點半,小馬受傷已經快超過四小時了,此刻一隻缺陷貓竟然是僅剩,也是唯一的希望。



回到家,先放走全程都好像知道狀況的凹,一出籠子就要討摸的他還是苦瓜臉,我對他說:「你表現真好,沒關係,我試試別隻,等等給你吃罐頭」然後又上樓放出操灰搭,他耳朵平貼沮喪的樣子好像知道自己沒幫上忙似的,Emily餵他吃飯時,我去取出兩個罐頭想拿來引臭嘴出現。



隨後與Emily走到市場裡,把籠子門打開放在機車旁邊,我敲敲罐頭發出聲響想引臭嘴過來,Emily已經開始喊:「嘴追~」



我叫她:「妳也別跑遠啊!」



Emily回頭笑了一下,那個笑容忽然讓我想起十年前的一個晚上…



我將兩個罐頭倒成四堆,這樣做貪吃的臭嘴沒有一次抗拒得了,然後我就靠著機車發呆了起來,好累啊…這些貓到底要我怎樣? 這時Emily走回來拍了我一下:「嘿!」似乎心情很好。



我問她:「剛打電話回家,妳爸怎麼說?」



Emily露出瞞不在乎的樣子:「當然要被罵阿…」



聽她這樣講我擔心了起來,畢竟時間已經三點了,誰放心讓女兒跑去找一個單身中年男子啊!?



我問她:「妳從小就不怕妳爸對吧!?」



Emily調皮的說:「是他怕我!」然後她低著頭忽然又問:「妳怎麼會知道我小時候不怕我爸?」



我感覺是該說的時候了:「那一年,我正在鬧離婚…」



這時Emily忽然大喊:「臭嘴!!」



遠遠的就看見臭嘴聞到食物,慢慢跑了過來,Emily對他呼喚:「快來! 快來吃飯!」可愛的臭嘴發出一聲「喵~」我又感覺露出了希望,一時愛睏與疲勞都沒了。



怎知道這時候,一旁衝出了個大黑影,是薩薩比!! 他像瘋狗一樣衝向臭嘴,臭嘴過不來嚇的轉身狂奔往我們反方向開始逃命,Emily一聲尖叫:「尼克哥!」我已經衝了過去,這時有個貓影超越我而去,是凹!! 他要救哥哥! 臭嘴在我跑出巷子後就失去了蹤影,凹撕牙裂爪與薩薩比在對峙,大黑狗直到看見我才跑走,Emily跟上知道臭嘴不見了急得哭了出來:「臭嘴不見了...尼克哥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 臭嘴被趕跑...現在萬事休矣...



我對Emily說:「沒辦法了,去叫醒黃太太...那裏還有兩隻橘貓,只能這樣了...」捏了一下Emily的臉:「別哭...我們走」到今天才想起黃太太住在後面棟三樓,而我卻不知道是哪一戶? 而現在去叫醒他們一家會不會太過份呢? 或是一切只能寄託吉貓自有天像!? 話說出來後的下一秒就意會到自己的幼稚、魯莽了...



在後棟大樓門口,看到刷卡機又遭到一次打擊,這些細節怎麼之前都沒想到? 不但不知道是哪一戶,還根本進不去,站在樓下一陣風吹過,一切都萬念俱灰,Emily忽然說:「籠子還放在你家樓下耶,不知道會不會被拿走?」經Emily提醒我才想到三樓鄰居是可能這麼做的,在一切方法都不可行之後,我嘆了口氣:「走吧...我們已經努力過了」



Emily急著說:「那小馬怎麼辦?」



我沒有看她:「先回去吧,換試試看能不能引來小可愛...」



凌晨快四點,早過了黃金救援時間,我走在前面,Emily走在後頭距離我一公尺,她感受到我的失落,一路上都沒再跟我說話,凹也跟著我們好像也在關心事情的發展,到了樓下Emily說:「等等! 籠子沒拿」我才想起籠子還在機車旁。



我等Emily時看著凹低頭對他說:「你努力了,我也努力了...對吧?」凹還是苦著臉,我繼續說:「你這兩個月都跑哪去了?」



這時Emily在五公尺外提著籠子,小聲地喊:「尼克哥...」



我:「拿回來啊!?」



Emily的聲音有點發抖:「不是啦...尼克哥...」



我看她有點害怕的樣子,慢慢走過去:「怎樣?」



籠子在Emily手上,但她全身僵硬不敢亂動,口氣已經掩飾不住恐懼:「籠子...籠子裡有東西...」


我的虎斑貓 不凡之物 第7.5集 (番外篇) 老大的媽媽

這一篇紀念我的老鄰居-開罐器,截自(前傳)出書稿

那一隻能震攝住豬喵的黑白貓,對這頭不可一世的貓兒子發動了奇襲,短短幾十秒的混戰就咬穿了豬喵的耳朵,那晚我看他從容不迫自遮雨棚離開後,又失去了他的蹤影,於是我決定去找他。

有一天下班我走路回家經過市場,就看到一頭三花母貓,叼著一個空罐頭往一條巷子裡走去,我見過她很多次了,這是第二次看他叼著空罐頭,這也是為什麼我叫她「開罐器」的原因。

我尾隨開罐器走入了一條汽車開不進去的巷子,巷子底有一間小小的製麵廠,這時一位約六十多歲的老先生從裡頭走了出來,對著開罐器喊著:「妳又去撿了! 妳又去撿了!」說著就彎下腰,拿走了開罐器叼著的空罐頭,轉身就往門口一旁的紙箱丟去,發出噹噹的金屬聲響,顯然這一箱都是開罐器撿回來的。

製麵廠老闆鄰居都叫他義叔,他的老伴已經過世很多年了,有一次他騎機車與小貨車相撞斷了一條腿,從此走路就一跛一跛的,而他這個小小的製麵廠中,只有一台桌上型的滾壓機和一台攪拌機,平時生產陽春麵、油麵、意麵提供附近的小吃攤使用,他看見了跟在開罐器後頭的我,就對我笑了一下。

因為這是一條死巷子,很明顯我並不是偶然經過的,想到這一點,我急忙跟義叔打了個招呼,寒喧似的問他:「你好! 這隻貓…是你養的嗎!?」

義叔似乎有很久沒跟人聊天了,完全沒有掩飾或防備的回答我:「喔! 她喔? 自己來的啦,有麻煩才會找我」

我好奇的問義叔:「剛剛她撿空罐頭來給你喔?」

義叔得意的笑著說:「我沒在收啦,她就愛亂撿哩」

看著他彷彿在講一個頑固的孩子,直覺告訴我或許他知道市場幫或乳牛的故事,於是我請教他開罐器是怎麼來的,只是想不到這一問,居然問出了校園幫那頭勇敢的凹與市場幫畏縮的臭嘴,這兩兄弟就是在這裡出生的。

義叔想不到有個年輕人願意聽他說話,馬上拿了兩張板凳在門口讓我們都坐了下來,他點了一根菸之後就慢慢說起了這段往事:「那天是大年初六啦! 我拉開鐵門正要開工,就看見她」

叔指著機車底下打盹的開罐器,然後說:「她平常很乖喔! 就只有那天兇巴巴耶!」

說到這裡他又指著工作檯下面一個放拆封麵粉的桶子:「後來就在這裡啦! 我聽到幼貓仔在叫,我就想說慘了!生在這了」

義叔描述起這些事的時候的畫面相當生動,我也不禁都聽得入神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段故事,非常的意外,像個小孩子一樣問他:「然後呢?」

義叔接下來講的往事又讓我更著迷了,凹與臭嘴居然是兄弟!? 而且他們都是開罐器所生的!?

我一開始是想問他關於乳牛的事,想不到得到了另一段異想不到的故事,義叔接著將那天開罐器如何把小臭嘴和小凹叼進荒地裡的那一幕,詳細的說給我聽,而且他們還有另一隻妹妹,跟母親一樣都是漂亮的三色花,但很可惜最後沒能存活下來。

荒地裡有一棵高聳的針葉松,早年應該是有人借植在這裡,因為後來沒有處理,針葉松長的太過巨大,就運不出荒地了,這棵樹上有一對烏鴉夫妻就築巢在大約四樓的高度,荒地周圍的居民都知道,他們住在這裡很久了,每逢黃昏時分,這對烏鴉夫妻常常從荒煙漫草的深處發出淒厲的叫聲,讓路過的人不寒而慄,而這兩隻肉食性的烏鴉更是附近小貓的天敵,這些年他們趁著母貓一時沒注意已開腸剖肚了不知道多少的幼貓。

開罐器原本是固定活動在義叔的製麵廠外的貓咪,在她還沒出現之前,義叔原本就苦於鼠患,製麵廠半夜裡常常被老鼠咬破麵粉袋或是打破一堆雞蛋,讓他非常頭疼,但是自從開罐器來了之後老鼠就收斂了許多,義叔很高興所以也開始加減餵養開罐器。

可是那一次開罐器生完小貓之後,天性驅使她將人類視為威脅,於是她和其他母貓一樣選擇了相對安全的荒地做為小貓的藏身處,只是想不到這次這麼做卻反而將他們三兄妹暴露在危險中了。

荒地是一個都市中的獨立生態圈,食物鏈被簡化到僅僅以大吃小,貓兒小時候被烏鴉吃掉,倖存的貓咪長大後又爬上樹去吃小烏鴉,也因為沒有具體的天敵,這對烏鴉夫婦在都市裡就扮演著老鷹的角色。

凹、臭嘴、小花貓這三兄妹,有一天因為等不到出去暱食的媽媽回來,從草叢裡跑到了空曠處玩耍,卻正好被這對松葉針上的烏鴉夫妻盯上了,肉食性的烏鴉正逢撫育小鳥需要肉塊,而這時居高臨下看到這三頭稚嫩可口的小貓,又怎麼能放過呢!?

那一次小花貓遇害了,開罐器衝回荒地,看見勇敢卻能力還不足的凹,企圖驅趕啄食妹妹的烏鴉,開罐器發狂般的撲向烏鴉,雖然趕走了他們,但是可憐的小花貓卻早已被啄開了肚子,奄奄一息連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當時機警的開罐器衡量威脅尚未消失,而其他兩隻幼貓卻又暴露了位置,於是做出了一件令人十分震驚的事情。

義叔說到這裡,將菸蒂丟在地上,側目的看著我:「後面你還想聽嗎?」我打了一個寒颤,難道後面是真有什麼很血腥,很不堪的事嗎!?

這些貓都如此正視著自己的命運,這一切實在太迷人也太美麗了,我當然要聽,而且全都想知道,立刻對著義叔點頭如搗蒜。

這時義叔又點了一根菸,視線看著二樓的高度,說出了:「然後…他就把受傷的那隻小花貓吃掉」我聽到「吃掉」整個人挺直了起來,義叔這時轉過頭來看我的反應,點頭又說了一次:「可怕吧? 她把自己的小孩吃掉」然後又轉頭看著巷口荒地那道生鏽大門,繼續說…

開罐器決定噬子,在凹與臭嘴面前吃掉已經沒有生存機會的小花貓,吃完後剩下一張血淋淋的貓皮,為了確保另外兩個孩子不會遭烏鴉的毒手,開罐器將小花貓剩下的皮,叼到一顆矮樹上披著,企圖這樣轉移烏鴉的注意力,爭取時間再次移動兩個小兄弟到安全的地方。

聽完開罐器的故事,我呆若木雞的看著那隻不起眼的三花母貓,這樣一隻游走巷弄間不起眼的平凡小動物,居然有這麼令人動容的哀歌,而撫育一窩小貓咪長大竟是這樣的不容易。

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乳牛,回過神來立刻就問義叔:「義叔,請問你知道黑白郎君嗎?」這時義叔本來坐著,突然就像當兵見到長官來了一樣,立刻站了起來:「你說他喔! 這個你就不知道了,他可是一隻靈貓喔」

接連瓦斯行的呂老闆,黃家藥店夫婦,還有義叔一提到他,都好像在談論一個奇人而不是一隻貓,讓我感覺關於他的故事,我不知道實在是不行了。

義叔好像對於剛剛跟我說開罐器的故事時,漏掉了一個極為重要的情結一樣,馬上補上另一件使我震驚的事,他好像從乳牛的身上經歷過了什麼大快人心的事,而且彷彿昨天才發生一樣。

義叔:「那兩隻賊烏鴉,就是死在他手上」

這…我聽到這句話,全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感覺整個就是太傳奇、太精彩了,精彩到完全不像真的,義叔這時又說:「這件事連黃家藥店都不知道」然後就擺出一副很得意的樣子,活脫像個老頑童。

這兩隻烏鴉,成了貓群的一大害,他們發現與其等待機警的老鼠,不如對懵懂的小貓下手更為容易,漸漸的小貓曝屍在荒地裡,居民們雖然也覺得稀鬆平常,但是黑白分明的乳牛不能接受,他覺得凡是威脅到貓族生存的都是敵人,所以有一天他決定出手要剷除他們。

聽到這裡,我忽然插嘴:「那…黑白郎君不是這裡的貓嗎?」義叔停頓了一下,回答我說:「這個…這個你可能要去問中藥店瞜,那隻貓一開始是他們在餵的」然後他又想起自己的故事講到一半,要我別打岔,而我也只能:「喔喔…好」義叔就又繼續說了下去。

有一天乳牛在夜裡,利用背後的黑毛作掩飾,背對著烏鴉爬上了一旁只有三樓高的一棵木棉絮,當烏鴉夫婦察覺有異時,這頭貓中呂布居然直接從木棉絮跳過那棵高聳的松葉針上,而且烏鴉們底頭一看,那雙震攝住他們的貓眼已經在底下了,兩隻大烏鴉急忙趕快飛了起來,而乳牛這時用極快的速度竄上烏鴉巢,直接將鳥窩打翻,幾顆鳥蛋就這樣由高處掉落,而心急護巢的母烏鴉趕緊折返,想要攻擊乳牛,誰知道藝高貓膽大的黑白毛居然直接從四樓的高度一跳而起,咬住了母烏鴉的喉嚨。

整個過程好像經過排演與計算的一樣,扣住母烏鴉的乳牛,利用烏鴉一身羽毛與垂死的拍動翅膀當作降落傘,再以下面的灌木叢做緩衝,從四樓高處落下將母烏鴉手到擒來,那晚住在一旁二樓的義叔,被那可怕的哀號聲驚醒,用記憶的片段拼湊出了這驚心動魄的一幕。

義叔說到這又開始點菸,這已經是他這個小時以來的第三根菸了,當他吐出一縷煙絲後,又問我:「你知道,他後來怎麼利用那隻母的,去抓公的嗎?」我怎麼會知道!? 這時我只希望他快說,不要再賣關子了,而義叔在抽了一口菸之後,就繼續說到重頭戲了。

乳牛抓到母烏鴉,咬破她脖子卻不咬死她,讓她漸漸虛弱到無力反抗,而烏鴉本為一夫一妻制的,這情況叫公烏鴉如何不焦急? 眼看沒了蛋又快沒了伴侶,也不停的在樹上哀鳴,又時而盤旋做出想俯衝的樣子。

那一天附近居民都被這兩隻烏鴉的叫聲吵醒了,很多人都看見乳牛扣著母烏鴉,趴在荒地裡最顯眼的地方,他要讓公烏鴉聽,讓他看,也要逼他行動,不知道過了多久母烏鴉漸漸失去了氣力,乳牛就開始拖著她走來走去,這隻黑白毛有心機的隱藏了母烏鴉的狀況,讓公烏鴉失去理智,忍不住一點一點接近察看,他與公烏鴉就這樣僵持了一整天。

這一整天裡,不少鄰居們都覺得這隻貓城府好深,反而同情起烏鴉也太可憐了,但是一切都發生在荒地裡沒有人能插手,一個晝夜中母烏鴉也都沒有脫離過乳牛的掌握,直到第二天早上,天剛亮許多人們正要陸續上班之際,乳牛居然就叼著母烏鴉站在荒地那面高聳的圍牆上,讓過往的人們感到不寒而慄。

這個舉動終於讓公烏鴉按耐不住了,他盤旋在乳牛頭頂,伺機要搶回妻子的屍身,而就在他幾次假動作俯衝之後,黑白毛算準了一個烏鴉最難再上升的速度與時機,公烏鴉一俯衝,乳牛忽然將母烏鴉的屍身丟下圍牆,而俯衝中的公烏鴉見到乳牛鬆口,更加速衝向掉落地面的母烏鴉,可是這麼一來,他中計了!!

公烏鴉衝到妻子身邊的那一刻,貓中呂布-乳牛從圍牆上一躍而下抓住了他,立刻扭斷他的脖子,這隻公烏鴉掙扎了好一會,而黑白毛就這樣冷靜的在一旁看著他死去…

這件事,凹與臭嘴自然不會知道,是乳牛讓他們安全的在荒地裡長大的…

自那天起,荒地裡不再見到曝屍的幼貓了,老鷹與老虎的族群最後用最原始的方法決定誰能留下,這兩隻小貓咪們漸漸茁壯,後來有一隻眼睛會放電的可愛虎斑幼貓被遺棄在這裡,還有一隻橘白母貓也來接受乳牛的僻護,以及一隻人類帶來的瘸腿小貓,他們都追隨著黑白毛的腳步結夥成群,校園幫就這樣誕生了,從此之後附近的居民不再叫他「黑白郎君」除了黃家藥店還喚他的乳名「黑白毛」之外,我比較常聽到人們稱呼他「乳牛老大」

乳牛老大有個能分庭禮抗的對手,也就是盤據市場的「小綿羊-大白」不過…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我的虎斑貓 不凡之物 第七集 獨眼貓王的意志

小馬這陣子就住在外頭,我沒有任何收養他的準備,也一點都不想,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轍,一次又一次的分離,都是我不願再養貓的原因了,況且因為守護乳牛的凹,至今也有一個半月音訊全無,看著他從一個小毛球慢慢長大,雖然不曾住進我家,但是想起他那木訥、靦腆的樣子,又每次對我裝出一副苦瓜臉,現在每隔一天沒見,就多一份憂心….



那另一隻貓兒子操灰搭呢?



那天跟Emily不歡而散,我跟她已經一個禮拜連LINE都沒連絡了,說實在還蠻想念她常常出其不意、漫無主題的丟一點訊息給我,那怕是又問豬喵回來了沒… 但是現在我連問操灰搭的近況都不好意思問。


那天自從聽了黃太太的話之後,那些問題就一直在腦海裡揮之不去,本來就應該考慮到這些的,而我卻沒有,那日要不是遇到獵貓小隊,真的追到了Emily之後的結果不知道會怎麼樣? 過去的這一個禮拜我們又會是甚麼關係呢? 我坐在捷運上想著這些事,差點過站沒下車。



一下捷運我跟下班人潮經過火車站,這個星期五地下街熱鬧非凡,就算是我家人此時跟我擦身而過我恐怕也認不出來,但這時我看見走在前方有對男女,看起來十分眼熟,我走在後頭好一會,發現他們跟我回家的方向一樣,才猛然想起他們就是三樓不要人家餵貓的鄰居!!



與他們不曾有交集的我,刻意保持約二十公尺的距離走在後面,想起他們貼的那張告示,不知怎麼好脾氣的我忽然小心眼了起來 「我不想認識他們」心裡就剩下這樣一個念頭而已。


走著走著,那男生彷彿見到路旁有什麼東西,突然一個箭步過去踢了一腳,隨後一大堆拌了罐頭的飼料就這樣飛散了整個路面,然後那女生就在一旁笑的咯咯作響,我看到這一幕簡直怒不可言,氣的趕上前去準備叫住他們。



這時候我身旁突然一台機車呼嘯而過,急煞在那對男女的身旁,是小蟲!!



小蟲將機車一立,就氣呼呼下車找那個男生理論,十幾公尺外看著他用手指著那個男生,我於是加緊腳步趕快跑過去。



小蟲:「我在這餵貓關你什麼事? 你踢掉我的飼料又是怎樣?」



那男生還沒開口,那個女生將男友的手一拉,擋在前面也不甘示弱的說:「怎樣! 都是你亂餵貓! 我們家的環境都變髒亂了」



小蟲:「怎樣髒亂!? 你讓貓進你家嘛? 髒亂什麼?」



那男生也說話了:「他們亂大小便,又愛翻垃圾你知道嗎!?」



女生:「對阿!? 而且夜裡又愛鬼叫,我們都要上班耶! 誰受的了阿!?」




我靠了過去問小蟲:「怎麼了?」




小蟲看見我好像在告狀:「就是他們貼的告示!」



看到小蟲這樣勇敢,一時忘了他是個污衊我的傢伙,當下只跟他燃起了同仇敵愾之心,我問那對男女:「餵貓有妨礙到你們嗎?」



那女生一時沒認出我是樓下的鄰居,又將剛剛的話重複一次:「沒妨礙!? 他們亂大小便又愛翻垃圾啦!」



這些貓咪的素養我是知道的,要是真有這些情形的話連我都困擾,還要等她來說? 跟他們同住一棟樓真的沒見過這情形啊!?


我隨即明白,這是她對貓的「印象」大概是為了強化自己的合理性才這樣說的吧? 但是此刻雙方劍拔怒張,跟他們吵似乎沒用,必須說個道理出來才行,我腦筋一轉立刻發揮了我耍嘴皮子的功夫,我問道:「他們愛翻垃圾?」


女孩義正嚴詞的說:「對!」



我抓住她的話尾,立刻問她:「你們丟垃圾都不等垃圾車喔!?」



那女孩頓時語塞:「不是…我…」



男生快接話:「我們是說。貓都會亂翻阿!」


我趕緊又說:「你是說你們買一個十幾塊的專用垃圾袋,卻放在外面讓貓亂翻?」



小蟲見縫插話:「對阿! 那不就白用了?」



這女生這時又說了:「當然不是! 但是他們都亂大小便…」



我問她:「他們都在哪上廁所?」


女孩:「我家那邊阿!!」



我笑著說:「這就奇怪了…我怎麼不知道!? 你們不是住我家三樓嗎?」




這時那男孩的表情才有認出我來的感覺,那晚我去拉住小悅時跟他見過一面,這時候那女生又蠻橫的說:「那你敢保證他們不會製造髒亂嗎!?」



老夫我一張刁嘴,一身詭辯的修行可不是買來的,女的越發潑辣我就辯的越起勁,我指著地上散落整個路面的飼料問她:「那…這些『髒亂』是誰製造的?」



她看了一眼小蟲,只差沒說出「是他」而已,張著嘴想擠出字來的樣子,而男生則拉著女友示意不要再講了,怎知剛剛無力招架的小蟲忽然指著那男生說了一句:「大哥! 我剛放很遠,是他踢的到處都是!」被小蟲這一攪和,害我必須全力忍笑才能控場。



那女生聽小蟲這樣一說,便不甘願的說:「等一下我們來掃啦!」說完就拉著男友轉身就走。



我得意地看著這對情侶的背影離開,一轉身就見到小蟲崇拜的眼神,我問他:「怎麼!?」小蟲立刻激動的說:「大哥你太強了! 我一直沒問你該怎麼稱呼?」我想起他說我餵流浪貓是在騙美眉,就對他冷冷的道:「我姓林」可是這孩子好像沒發現我是刻意不理他,自顧自興奮的說:「要是我自己一個肯定講不過他們,你好強喔!!」我一抹冷笑心想:「這還用你說」



我走了幾步才想起,回頭對小蟲說:「你啊! 餵完貓垃圾要收,要不然人家不認識你,那些垃圾都要算在貓頭上了」


小蟲點頭如搗蒜,每次都好像有話想對他說,可是他在這我卻忽想不起來要講甚麼,偏偏他又一副仔細聆聽的樣子,於是就開始說起了道理:「將心比心,我們也不敢肯定他們剛剛講的是假的,如果是真有其事,對住這裡的人何嘗不是一種困擾呢!? 再說了,貓咪很可愛你就想來餵他們,但是你走了之後呢? 他們生養、打架、生病、受傷呢!?」 小蟲低著頭默默不語,好像我在責備他一樣,我嘆了口氣繼續說:「我的意思是,能持續、能周全才是善意,不然就只能算是『有意無意』 把貓群養大了,發現超過自己能力,然後一走了之,善意反而都成了惡意了」



小蟲回應了一個:「嗯…」算是他有在聽的意思,我問他:「懂嗎?」



他回答:「理解中…」




我搖搖頭對他說:「幫我注意一下有沒有看見一隻白鬍子虎斑貓,好嗎?」


他點了個頭,但是又說了一句:「嗯…大哥你這些話,應該講給那個尼克聽…」




我快暈倒了...這個遲鈍的傢伙,還不知道我就是尼克,實在是懶得理他了,我對他揮揮手當作再見的意思轉身就走,轉進長廊前我再看他一眼,他居然不等那對情侶,跟水果攤借了掃把開始掃起地來,一時之間我感覺這個年輕人...似乎也蠻可愛的。



這陣子天氣越來越冷,因為加班的關係了所以回家也晚,剛剛好因為小蟲會來餵貓,有時候累了,聽到貓叫門也索性不理,我隱約覺得或許藉這次機會,跟這些貓兒們保持距離吧! 不然一隻隻新貓咪陸續出現,根本不會有了斷的一天。


可是還有小馬在,我還記的與曾太太的約定,說起來自那天離開她家起到今天也有兩個禮拜了,她還是沒有跟我聯絡,我心想算了吧! 那日就算小馬身上沒有掃出晶片,我也是會餵他,像曾太太那樣的大戶人家怎會惦記著一隻貓呢? 這陣子小馬習慣了沒事就回到我家陽台窩著,適應荒地的狀況也算良好,但如果寒冬一到他要進屋子, 到時我還不是又開始養貓了?



他們每次都這樣...說來就來,想住下就住下...




另外一個可愛的現象,就是小茂谷纏上小馬了,就像八年前的二號餐先生跟著豬喵,十年前的凹黏著乳牛一樣,茂谷四個月大開始學習成貓的行為,認定了小馬是榜樣,去哪裡都要跟著,每次小馬跳進陽台,茂谷都會興奮的蹬著前腳,這也讓我發現小馬是一隻很有耐性的貓,他不會像豬喵,每次二號太煩就把他咬住壓在地上,小馬除了會讓食還會停下來等茂谷跟上,與其說他像爸爸還不如說他像媽媽。


(小馬帶茂谷)

我很樂見這些貓自己調和他們之間的關係,凹不在臭嘴成了最資深的貓頭頭,小馬沒挑戰過他,久而久之他們見面還得打個招呼,而小茂谷被貓群接納後,總能第一個吃到飯,橘貓姊弟歐玲跟橘雖然不會敲門,但偶而溜來串門子,他們若是一出現過不了十分鐘,狗毛亞凱就會來找他們回家,還有荒地裡的小藤蔓,雖然個性比較孤僻,但是我從陽台上有時還會看見她在抓蝴蝶呢。




乳牛老大你都看見了嗎? 你走了之後他們都很好,沒有一隻需要依賴我而快樂的活著...



當然我除了想讓乳牛知道之外,也很想跟Emily分享,可是… 這陣子訊息裡Emily的視窗始終沉默,我很清楚我是「不應該」再主動連繫她,但是心裡就是在意她是否「不願意」再跟我聯絡了,我始終告訴自己:「算了吧,這不是現在應該煩惱的」但無聊時就是會不自主去打開LINE裡面我們以前的對話來看看…



有一天的晚上十一點我加班完剛要回家,遠遠的就看見小蟲正在荒地門口在餵貓,仔細一看還是小馬,但跟他偏偏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心想還是回家去吧?




怎知道我才剛轉進巷子裡就聽到狗吠聲大作,我探出頭一看小蟲握著欄杆正在大叫,又見到小馬不見了? 我趕快跑了過去,看到兩隻狗正往校園裡跑去,我劈頭就問小蟲:「發生甚麼事?」




小蟲緊張的說:「大哥!大哥! 那隻貓被狗咬傷了,還被追進圍牆裡去了...」



我馬上明白小馬一定是來不及跑回鐵門外,便想往我家陽台衝去,但是…他有被咬到?



我對小蟲說:「只能繞過馬路從大門進去了」



說完我開始往校園門口方向衝,這種狀況很緊急,當年芬達被抓到,一群狗不出三十秒鐘就讓她重傷不治,這次沒有貓王也沒有惡魔會插手,小馬要是被抓到肯定來不及救。



我一邊跑一邊聽到背後的喘息聲,小蟲跟在我後面!? 他不是有機車!? 他一面跑一面說:「大哥,他剛剛…被咬到背,我們…要快…」我沒空回應他,只是心想「慘…被咬到了?」



也不知道小蟲是不是第一次見到都市蠻荒的殺戮,還是真的見到小馬受了什麼樣的重傷害,聲音顫抖,反覆說著:「一定來不及…這樣一定來不及」兩個人就這樣一路跑過校園如長城般的圍牆,而我心裡想的卻是小馬是一隻受人託付的貓,雖然不知道為何要這樣重視這個託付,但是要是原來的主人知道弟弟出事了,我還是會無地自容…



我帶著小蟲跟警衛室打招呼,然後繼續往校園裡那棟大樓跑過去,經過大樓左轉後就是我家窗外那片校園,小馬一定往那邊逃,這時要是乳牛老大還在,要是那個令獵貓小隊都畏懼的獨眼貓王還在,他一定會救他,可是…這次眼看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這時候,黑夜裡的前方傳出了一聲:「凹~」的怪叫聲劃破長空,我聽到這般梟鳴詭異的叫聲立刻停了下來,小蟲煞車不及撞上我,趕緊問:「怎麼了! 怎麼了!」我對他:「噓!」要他安靜好讓我聽更清楚點。



黑暗的轉角處又傳來一聲充滿戰慄的:「凹~」



錯不了! 這聲怪叫別人聽了毛骨悚然,但我就是知道、就是認得,這叫聲是獨眼貓王的意志,小蟲疑惑地看著我,我也管不了已經深夜了就對著轉角處大喊:「凹!! 快! 快去!!!」我就知道是你,好孩子! 你趕回來了!!



我跟小蟲一轉進校園,就看見薩薩比和古夫身後小馬躺在地上,他們正在守著囊中物避免被救走,而視線卻盯著上方圍牆與遮雨棚的夾縫,那裡頭藏著一雙攝人的眼睛,從那條黑暗中緩緩走出了一頭白鬍子虎斑貓,臉上的傷疤是獨自對抗暴徒幫的痕跡,他追隨著貓王長大,活在惡魔的鼻息之下,當年是荒地中惡烏鴉夫婦的獵物,但他都挺過來了,如今他是市場校園幫老大,猛將凹現身了!!


薩薩比認得他,立刻全神戒備,凹想都不想就跳了下來與兩狗對峙,看著這一幕我心想「他怎麼可以這麼大膽?」兩隻狗仗著數量的優勢,準備對凹發動攻擊,薩薩比狂吠了幾聲,古夫馬上冒然衝了出去,凹立刻回頭跑,圍牆上居然又跳下了另一隻貓,直接跳到狗背上瘋狂亂咬,古夫一中埋伏立刻放聲哀號,這隻貓啟動了他專屬的瘋貓模式! 他...他就是市場校園幫的王牌打手「二號餐先生!!」

你們這兩個傢伙終於給我出現了!!



古夫狗背立刻受創出現了許多條血痕,凹見埋伏成功回頭又往他鼻子咬下去,大黃狗兩面受敵,而薩薩比顧忌我與小蟲不敢幫忙,我趕緊過去喊著:「好了! 好了!」凹一看見我馬上鬆口,而二號卻還想再上,做出了預備的動作,我喝止他:「二號! 好了!」



這時小蟲目瞪口呆問我:「他就是二號...二號餐先生?」


(腿有殘缺卻很能打的二號餐先生)


古夫這時從我身旁逃走,剩下沒戲唱的薩薩比,大黑狗雖然沒幫手了,但困獸卻更險兇猛,張著一口獠牙滴著口水,我還以為衝突結束急著要過去查看小馬,但這時我腳邊兩陣風掠過,凹與二號一左一右衝了出去,在薩薩比面前忽然左右跑線交叉對調,怒目的薩薩比眼神中才剛閃過一絲困惑而已,兩隻兇貓已經撲到他身上,一隻咬臉、一隻咬脖子,大黑狗一面後退一面甩頭,才剛掙脫一隻,脫落的貓影就像磁鐵一樣又黏了上去,我都分不出那隻是凹那隻是二號了。




我急忙大喊:「凹! 可以了! 凹聽話」



我知道只有凹住手,二號才會鬆口,這時薩薩比忽然拔足狂奔,橫衝直撞,兩隻虎斑貓又追出了好段距離才罷手,我大喊:「凹! 好了」



這時凹眼神才馬上變柔和,又露出一副苦瓜臉跑到我腳邊討摸,而二號停在幾公尺外等著老大的下一步指示,這時我連摸凹一下的心情都沒有,只對凹說:「先救他!」趕緊跑到小馬身邊。



看見小馬躺在地上,雖然肚子還有起伏,到他身旁時心還是揪了好大一下,他的脖子都是血,頸上有著嚴重的撕裂傷,我趕緊抱起小馬轉身問小蟲:「你的機車呢?」




只見小蟲聲音顫抖的說:「他就是凹!? 那…那你不就是尼克!?」

kviv1962 wrote:尼克大:我記得你在01有提到公司有在幫人印製圖形,
如果是手機的皮套可不可以因呀?
我們有一羣人想要把我們的Logo印在皮套上,你可以幫我問看看嗎?
滴露麻麻


不是我的公司喔! 那時是"麒祥光學"提供給讀者的獎品,你可以上網搜尋麒祥光學問問看,因為我也不是很清楚! SORRY~
傳染性腹膜炎是貓咪的絕症,通常許多繁殖場裡的小貓一出生就帶病,潛伏期大多1~6個月,發病後貓咪愈來越瘦,進食量越來越少,最後將脫水虛弱直到離開,通常一般獸醫院會注射營養素葡萄糖等等幫助貓咪對付病魔,不過因為死亡率在9成以上,所以大多間接在增加貓咪的痛苦,兩者間就看你如何定奪了。

此病甚少在米克斯身上發現,但是倘若是繁殖貓,您仍有你可做的事,在避開責任發言的原則下,請您公布賣家或店家以及購買管道,讓各位貓友以此為戒...

小弟寫的故事第四集中,紀載了個人非常自責的經歷,還有與患病小貓一起度過22天的真實故事...

http://www.supervr.net/catbbs/topics/list/171955.page
我的虎斑貓 不凡之物 (第六集) 冒失鬼

這個叫做小蟲的年輕人,放下了手邊的東西,站起來說:「請問你認識附近一個叫尼克的嗎?」



聽到這句話,我呆若木雞「他要找我?」「幹麻!? 他怎麼會認識我的?」 「來這餵貓…跟貓有關,是讀者嗎?」



這個突如其來的小粉絲,令人感到十分欣慰,終於有年輕人願意好好閱讀長篇的文字了,何況自己竟然有「粉絲」雖然老夫早已一心淡泊名利了,有粉絲來相認還是令我感到一絲的虛榮,這確實是件令人欣喜的事,只不過目前還是不習慣有人認出來,於是反問他:「怎麼? 你認識他!?」



想不到剛剛話很少的小蟲,居然對這個話題像開了話岬子一樣,他回答:「不是啦! 這個人都亂餵貓,而且還亂養,把自己的貓搞丟了還在那邊寫故事寫的很爽,我想勸勸他…」



聽到他這麼一說,我如晴天霹靂「什麼東西阿!?」 「這小屁孩憑什麼指責我??」「你才每次餵貓都留垃圾讓我收尾勒」我表面上面不改色,但其實早已大動肝火,這個小蟲懂什麼,我…我要好好教育他…



「而且…他還自稱餵了一群流浪貓,像在做秀感覺很假…」小蟲又補上這一句,我聽了這句話,可是克制住了掐他的脖子的衝動才有辦法冷靜回答他:「他如果沒有…那他幹麻說他有?」



小蟲倒完罐頭站起來:「我怎知道! 現在很多人不是都這樣在騙美眉阿…」



這…這句話我在我心裡竟然一時無法反駁,因為美眉家中正好有一個,但是小蟲又不認識我,憑什麼這樣全用負面的觀感論斷我!?



小蟲又問了我一次:「那你認識尼克嗎?」



氣頭上的我只回答他:「不認識」然後我掉頭就走,這年輕人太不像話了,我從來沒說過我在餵養流浪貓,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不是什麼沒我接濟不行的可憐小動物,不論凹、臭嘴、小可愛、二號都一樣,他們靠的是自己!! 準備貓食只不過是因為「他們時常來找我」這不是一種概念而是事實,我既不想當義工也不想當善人,這也就是我不曾露面的原因,這個小蟲什麼都不懂。



再說了,我哪有騙小女生!?



Emily她是…



Emily她是…黑糖跟操灰搭的主人



她原本就是故事的一部份,不是嗎!?



她是因為豬喵才來找上我,然後我收養了她們家的操灰搭,我…我可從來沒有騙過她,這小蟲憑什麼這般議論我。


我氣呼呼的走回家,連飲料也忘了買,一進門就把鞋踢甩了出去,Emily笑瞇瞇的看著我:「怎麼了?」



我還不太高興:「剛剛我遇到那個餵貓的年輕人了」



Emily問說:「他怎麼了嗎?」



我正想重複小蟲說的話,讓Emily來評評理,但是想到「騙美眉」這三個字,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我…」



Emily:「那你有問他,知不知道凹跑去哪裡了嗎?」



這下我才想起,對吼! 剛怎沒想到要問? 只是茫然的回答Emily:「啊…沒有,我忘了問」



Emily輕輕皺了一下眉頭,又問我:「那我的奶茶呢?」



我看了一下自己的兩手,才發現剛剛根本沒進去過商店,又吞吞吐吐的說:「我…沒有耶…我…我忘了買」



Emily從鼻孔裡呼氣,作生氣的樣子:「那你到底出去幹麻啊!?」



我忽然覺得...Emily微怒的樣子好可愛喔! 原來她生氣這麼好看…



不對! 這裡是我家耶,她今天又想來就來,還一附自以為是管我的樣子,根本…根本就跟那些貓一樣喧賓奪主了阿,亂了! 這丫頭亂了…



我:「妳…妳這傢伙!!」



Emily兩手插在腰上:「喂! 什麼傢伙? 很難聽耶…」



我:「我問妳喔! 真的有人會以為故事中的我只是自稱在餵流浪貓騙人嗎?」



Emily沒想到我忽然問這個,想了一下:「這…好像也不完全是」



我急的:「說清楚! 說清楚!」



Emily不明白我在氣什麼,只是說:「阿呦~ 餵流浪貓是常拿食物去貓咪聚集的地方給他們吃,而你好像是準備食物等貓來敲門,所以我覺得不太一樣咩…」



一聽到Emily簡單三言兩語就區分了我跟這些貓咪的相處形態間的不同,頓時氣消了一半,又問她:「還有呢?」



Emily感覺我好像不滿意,又仔細想了一下說:「我覺得…你餵他們,是因為你『放不下』而不是有沒有愛心的問題」



我聽她這麼說,立刻什麼氣都沒了…



Emily接著又繼續說:「你很想念豬喵、乳牛,所以就一直對外面的貓咪愛烏及烏,雖然你想切斷這個連結,但是你捨不得,又不知道該怎麼做,因此這些貓咪就賴著你…」



聽Emily說完這幾句話,剎那間…我覺得心裡暖暖的,在社會上老是必須防著陌生人,不輕易告訴別人自己的想法,不隨便透露心思,但是有時夜深人靜又感嘆世界上沒有一個了解我的人,這時的Emily隨便幾句話,就呈現出了我想要被人理解的那部份,我看著她,瞬間有一股想要抱住她的衝動…



Emily見到我盯著她看,顯得有點不好意思,小聲的說:「你怎麼了?」



房子裡剩下兩個人,我的思緒陷入混亂…



沉默的十秒鐘過去了,Emily低著頭不發一語,在這個氛圍下任誰都會將注意力放在對方的身上,這時我也不確定是不是因為眼前的這個女孩化了妝的關係,她的臉好紅,她的眼睛不敢正視我的樣子,讓我回憶起當年血氣方剛的自己,也發現了我的心跳正在加快…



這時小馬走了過來,立起身子將前腳搭載我大腿上,發出一聲「馬嗚~」



Emily小聲地說:「他餓了…」



我回過神來應了一聲:「喔…」



然後轉身去櫃子拿飼料,Emily則走過去沙發坐了下來,我取出碗來蹲在地上背對著她,這時Emily才輕輕地開了口:「所以…剛剛你就是跟那個人談這些喔?」



我還在等心跳緩和下來:「恩…他說這些貓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Emily聽到這些話,激動的說:「怎麼可能! 他們全都是真的!!」



我:「但是他懷疑啊!」



Emily沉默了一下子才又說:「不要理他,這種人就是這樣」



我:「還好啦,畢竟他也持續來餵一陣子貓了,心地應該還不錯」



Emily:「那他還有說甚麼嗎?」



我:「他還說…還說…」



Emily:「他還說甚麼?」



我心虛地說:「他說…我寫故事連載,搞不好是為了騙美眉」



Emily激動的站了起來:「他亂講!!」



背對著她看著吃飯中的小馬,我的嘴角微微的上揚了,我就是知道Emily肯定是挺我的,她跟著我送走乳牛,拯救被暴徒幫獵殺的凹,甚至抓起了令人害怕的烈,只有她可以證明這不是我開始說故事的初衷,她知道我覺得「若不是透過文字,豬喵與乳牛就彷彿沒來過這個世上」我承認被小蟲的話打擊到了,但是在打擊的當下也早就知道Emily會相信我,這時她激動的說小蟲亂講,讓人聽了好窩心…



Emily這時忽然問:「那你有嗎?」



她突然冒出這句話像是一紀棍子打在我頭上,我回頭疑惑的說:「妳剛說甚麼?」



Emily瞪大眼睛的看著我,又再問一次:「那你有嗎?」



我沒聽錯吧? 我有沒有妳會不知道? 妳剛就說他亂講了,現在卻問我有沒有? 妳…妳根本不相信我!?



剛剛在Emily這裡取到的溫暖瞬間降到冰點,我甚至要仔細觀察她的表情,好確定她不是開玩笑,是她自己要走進故事的,既然參與了,對這些過程還不夠了解嗎? 這種不信任比小蟲剛剛說的話更讓我難過,我回答她:「我有嗎? 這是什麼問題?」



Emily像是要我挖開心臟給她看一樣的說:「我怎麼會知道你有沒有? 有的話你會老實告訴我嗎?」



這是甚麼意思? 一路上黃太太、馬克醫生、義工阿姨,小悅每個該讓她認識的人她都認識了,除了豬喵之外每隻貓她都摸過,她怎麼還需要問我才知道呢?



我言無不盡、吐無不實,她現在居然質疑我搞不好曾有過不單純的動機,只是隱瞞了起來…



我對她說:「妳發神經喔? 妳是有見過我跟哪個讀者私下見面嗎?」



Emily已經超越了一般朋友的追問,就算是自己的心思被看透,也非要我回答這個問題不可,她用手指搓了一下我的手臂,又逼問了一次:「如果真的沒有你就說嘛!」



我不耐煩的說:「妳曾幾何時看過有個可愛女孩,因為仰慕貓咪故事的作者跟我見過面了? 哪有甚麼人因為被故事中的貓咪們吸引跟我越走越近? 什麼時候有…」



講到這裡,我突然停頓了下來,Emily一臉期盼的等我把話說完,看著她…我心想「不對…這樣的女孩…眼前不正好有一個!?」



看著她的眼睛,才赫然發現合乎這描述的女孩就是她!



我聲音變得有點顫抖,吞吞吐吐的說:「我…」



Emily聽到我好不容易擠出了一個字,更是棄而不捨想要得到答案,捏著我的手問:「你說啊? 到底有沒有嘛!?」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說 :「有…」說完這個字,就開始想要怎麼自然的消遣她,讓她發現那就是她自己。



Emily聽到這個字,又想再次確認她沒聽錯:「你剛說甚麼?」



我立刻又說了一次:「我…好像有…」



Emily落寞的一聲:「喔…」捏著我的手鬆開放了下來,然後慢慢走回沙發坐了下來,而這時小馬吃完飯,正抬起頭看著她,整個客廳瞬間好像冷凍庫一樣。



她怎麼了?



我走過去想看看她的表情,Emily忽然抓起她的包包說了一聲:「我要回家!」然後低著頭撞開我往門口走去,她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我一跳,急忙問她:「妳怎麼了!?」Emily連把鞋穿好也不願意,直接把球鞋當拖鞋穿將腳塞了進去,眼睛都不願正視的說:「想不到你是這種人…」然後就奪門而出。



「我怎麼了?」我杵在門口問自己,剛話說的好好的,是哪裡惹到她了?



突然間我恍然大悟,Emily誤會了!! 她以為我講的是別人,她沒聽出我說的就是她啊!!



我趕快拿鑰匙、穿鞋,然後衝出門去,我發現了這是一種感覺,跟年齡、身份都無關,存在就是存在,一但錯過就找不回來,我要去把Emily追回來,然後告訴她...



衝下樓梯就直奔市場,我必須在Emily騎上機車前追到她,這時突然有兩隻大狗跑過,一眼就認出是薩薩比、還有古夫,他們又出動了,就好像芬達死的那晚一樣,我停了下來,一邊是Emily漸走漸遠的背影,一邊是兩隻狗奔跑過去的方向,現在怎辦!?



不管了! 我想起芬達的死,改天再跟Emily解釋好了,我追了過去一面對他們大喊:「喂!!」這兩隻狗不但不理我,還好像在追著仇人一樣,直到轉進一個地下室入口前才看兩隻橘貓,正是歐玲和橘!!



這些傢伙! 當年害死了媽媽,如今還要對小孩下手嗎!?



看著小橘貓姊弟被逼到鐵捲門前退無可退,人的跑速來不及趕上了,我急的想找顆石頭丟他們,就在這一瞬間閃出了一個土色身影擋在橘貓姊弟前面,正是跟我不熟的那隻大黃狗亞凱!!



亞凱撕牙裂嘴的朝著其他兩隻狗狂吠,小姐弟嚇的躲在亞凱身後,大黃狗儘可能的露出猙獰的牙齒,想嚇退同類,他…他在保護兩隻小橘貓?



相形巨大的薩薩比與亞凱正面交鋒,大黑狗毫不猶豫的往亞凱肩上咬下去,大黃狗吃痛氣勢瞬間縮了起來,垂著耳朵收起尾巴但仍是硬著頭皮猛吠薩薩比,這時我趕到從大黑狗的後頭用手臂扣住他的脖子,大喊:「抓到你了!!」



從小了解大型犬,這隻跟狼狗差不多大的黑狗被我扣住,狗嘴就咬不了人了,薩薩比使勁扭動想掙脫,我則是抱的更緊:「壞狗! 你知道什麼顏色最補嗎?」古夫看見狗老大被我箝制,整個怕的要命一直後退,我騰出一支手來抓住大黑狗的耳朵,跟這些四腳的相處習慣了一點也不嫌髒,就往他的耳朵咬了下去,薩薩比才發出了響天的哀號。



這時背後忽然有人叫我:「那個…林先生!?」



我轉過頭一看是黃太太,狗耳朵還在我嘴裡…



黃太太:「有打擾到你嗎?」



我趕快吐出狗耳朵放開薩薩比:「沒有沒有…」薩薩比獲釋趕快夾著尾巴跟古夫逃了,這時黃太太趕快跑到小橘貓姊弟身旁:「吼~ 你們兩個有沒有被咬阿!?」黃太太蹲在地下室坡道上,像個慈愛的媽媽仔細檢查著兩個孩子有沒有受傷,而真正被咬的亞凱沒被關心到,只是在一旁猛搖尾巴。



這時黃太太才看見亞凱,伸出了手摸摸她的大狗頭說:「狗毛好乖! 保護弟弟妹妹…」



我驚訝的說:「狗毛?」



黃太太這時才站起來對我說:「他叫狗毛,我們家養的啦!」



我才奇怪這隻亞凱怎麼會奮不顧身的護著橘貓姊弟,原來是黃家藥店養的,真是一隻好狗。



黃太太這個時候說:「你好久沒來我家泡茶了,來啦! 來我家坐啦! 順便也要帶他們回家」


黃太太的熱忱與這三隻狗貓的可愛,讓我無法拒絕這樣的邀請,有好一段時間了,我與黃家夫婦有著共同的哀傷,那就是黑白貓王乳牛的過世,走在她的後頭,又讓我回憶起那個下午,她流著淚勾著Emily的手,捏著不能再擦的衛生紙,而年邁的義叔坐在機車上,黃醫師則面無表情,看著我爬上荒地的鐵欄杆大門。



這些日子以來,我們都不再互相提起這些事,自己連經過藥店都不敢往裡面看,倒垃圾時也避開黃太太的眼神,自那天起甚至再也沒見過製麵廠的義叔,我們都繼續讓生活的齒輪轉動…



一走進藥店,黃醫師立刻站了起來:「喔! 你怎麼那麼久沒來啊!? 坐坐坐…」說著就開始準備茶具,這時黃太太問我:「你要不要去漱個口?」



黃先生不明白的問:「漱什麼口?」



我趕緊說:「喔…好!」



漱口出來後,黃醫師問起我最近工作如何,我也陪著他們閒話家常,忽然黃太太問我:「你最近有沒有看見那隻白鬍子老大?」



我回答她:「我剛剛也正想問你們耶! 好像有一整個月都沒看到他了,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黃太太接著說:「我是想都不敢想喔… 那隻貓很乖說」



我心想:「是阿…那麼乖又靦腆的凹究竟跑哪去了?而且還是跟二號一起消失的,難道你們一定要這樣嗎? 一個接著一個離我而去…」



想起那張不要餵貓的告示,我考慮是不是應該去三樓問問凹與二號的下落,這些貓咪守護著這個社區還有荒地,讓攤販們不必苦於鼠患,日子久了他們一定會感受得到,但就是生怕他們早已對這些貓咪做了可怕的事情了…



我一邊喝茶,看著門口的亞凱,讓橘貓姊弟在他身上爬上爬下的,橘還頑皮的要咬亞凱的耳朵,亞凱既像是個大哥哥,又像是他們的守護者,為什麼他們可以學習共存,而人類卻不能呢!? 只要願意分享環境給他們,他們肯定會回報,我是這樣相信的。



這時黃醫師忽然問我:「那你跟上次那個小姐呢?」



我疑惑的說:「哪個小姐?」



黃醫師笑道:「上次帶黑貓來,眼睛大大的,很漂亮那個啊」



我才知道他在說Emily,回答他:「我…我跟她又沒怎麼樣…」



黃醫師還是笑瞇瞇的說:「她不錯阿!上次你爬欄杆過去,她一直擔心你受傷,真的啦! 這女孩子不錯啦…」



其實他們不知道,今晚才剛跟Emily不歡而散,但是黃醫師言下並沒感覺我跟她在一起很突兀,說真的這話也很中聽。



我不好意思的說:「她跟我差十二歲耶…」



黃醫師:「這樣哪有要緊! 差多歲才疼某阿!!」



黃太太這時打岔了:「誰講! 你不要聽他亂講! 你還有個女兒耶,要幫她考慮一下,要不然到時候喔,你要顧小孩,她想趴趴走都馬會出問題…」



黃太太的話有如一記當頭棒喝,這些問題怎麼剛剛我就都沒想起過?



黃太太接著又說:「現在啦! 愛的時候都馬沒問題,少年時都沒關係啦,娶回家沒同心的話再來整天冤,苦的還不是父母小孩…」



黃醫師不以為然:「各人有各人的福氣啦…」



之後他們的話我就再也沒聽進去了,沒錯…我不再是二十幾歲了,Emily還年輕不懂的她擁有的是甚麼,我不能一時感動,然後幼稚的說她是我的摯愛、上天的禮物、今生注定的緣分,像個冒失鬼闖入她的青春年華,然後再將煩惱、小孩丟給她說要共同承擔…



那天我就這樣迴盪著黃太太的話,失魂落魄的走回家,一打開門就看見抬頭討摸的小馬,我抓抓他的頭,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冒失鬼…」

我的虎斑貓 不凡之物 (第五集) 赤子之心

在小馬的家門口,我遲遲不敢按電鈴,除了知道自己是個陌生人之外,冷靜後才發現有人還特意送一隻走失貓咪回來,實在不能算是一件尋常的事,更深一層的考量則是,在不知道小馬為何流浪的情況下,一但按了電鈴,自己將會是好心人或不速之客都不知道。



十分鐘過去,我提著貓籠站在那棟別墅的對街,心想都帶著小馬掃完晶片,又找到這來了,難道要半途而廢? 這時候我看見一名外勞提著菜籃走到了那棟別墅的側門,站在門口似乎在翻找鑰匙,我趕緊跑了過去,對他喊著:「小姐! 等一下、等一下」



那名外勞遲疑的看著我,停止了找鑰匙的動作,還帶著有些許戒備的感覺,而她將眼睛轉向貓籠子同時,我問她:「請問喔,妳認識這隻貓嗎?」



外勞側著身子彎下腰,看著我正上提的貓籠子,不到三秒鐘的時間她忽然一驚呼:「啊! 弟弟」她的反應讓我感覺這次做沒錯了!!



「弟弟你怎麼回來了!」外勞用帶著高興的語氣對小馬說,為了再次確認清楚,我問她:「他是妳們家的貓?」這時外勞才挺起身子對我說:「少爺的」這下總算沒問題了,這間房子一看就知道是豪門,而我也不想讓人臆測我這麼做的動機,貓歸原主至於跟小馬的主人就不用見面了,於是對她說:「那…貓咪你抓回去好嗎? 籠子我還有用」想不到這外勞急忙說:「不行! 不行! 要問太太」



那一刻我覺得:「奇怪耶,妳們家的貓經歷流浪回了家,妳沒報喜還要去問過主人?」但是想到她吃人頭路,不要大主大意這樣也好,於是對她說:「沒關係! 妳去問吧! 我在這等」說完我提著小馬,走回對街坐在機車上,而那個外勞卻面有難色的開了門進去了…



等了約五分鐘,外勞打開門走了出來,我主動過去示意乾脆要將籠子給她,想不到外勞居然沒伸手出來接,只是畏畏縮縮的說:「那個…太太說請你進去…」



不是吧? 這豪門一入深似海,這一進去還得了?



我對外勞說:「我不進去了,籠子給妳好了」



外勞著急的說:「不可以這樣,我會被罵! 太太請你進去」



我心想:「這實在沒有必要,我不需要見證什麼感人肺腑的一幕,況且,若是有人跟我說找到豬喵了,那怕是美國我也要趕快買張機票飛去,如今若是失而復得,折騰到現在我都在門口快半小時了,小馬的主人居然不急著快一秒看到他? 再說…我又不需要有什麼報酬」



但是看著外勞為難的樣子,這次…似乎也只能好人做到底了,我對她說:「好吧! 那妳帶我進去吧」這時外勞才將門全開,示意讓我先走。



一進門我就看見作工精緻的棚架,爬滿了櫻紅的九重葛,地上是色調溫潤的窯燒紅磚,映入眼簾的有一面百坪細心照料的韓國草草皮,上頭還有半個場藍球場,籃板已經斑白,而一旁藕色賓利車保養的雪亮,更裡頭甚至還有一輛白色保時捷,但是卻蒙上一層灰。



走了約三十公尺才走到了主棟,外勞幫我開了門,告訴我在這裡脫鞋,這棟別墅不算大,但是相當乾淨,裝潢只能算雅致,並不會太豪氣,牆上掛滿了一個男人參加扶輪社的照片,換過室內脫鞋走過玄關才見到一具助行器,這時候我看到客廳裡有個老婦人坐在電動輪椅上,正向我緩緩駛了過來…



老婦人頭髮灰白,帶著一附厚重的老花眼鏡,對著我笑了一下:「你好! 先生您貴姓?」



我注意到她視線居然都沒有看小馬一眼,我回答他:「妳好! 我姓林」這時老婦人對外勞喊了一下:「阿秀,快幫林先生倒個茶」



我趕緊說:「不用不用,我只是來還貓咪的,確定妳是主人,我就放心了」



老婦人:「請坐! 坐下來說」



我才剛一坐下,她就指著籠子問:「你是怎麼找到弟弟的」



這時阿秀端上了茶,傳過來一陣包種茶的清香,看得出是茗家,使用的是茶碗而不是茶杯,我喝了一口茶:「不先放他出來嗎?」



老婦人愣了一下:「喔…好啊! 當然好啊」



我彎下腰將小馬放了出來,撇見了桌上一大堆什麼古今、通史、年鑑等等艱澀詆毀的書籍,顯見主人家是有點涵養的,小馬就這樣走出來聞了聞,看了看就往樓上跑,老婦人並不阻止,而一旁的外勞阿秀說:「哈~他要回房間」看到這一幕,我想再也不會錯了。



我對著老婦人說:「我在路邊遇見他的…」



婦人這時拿下老花眼鏡說:「抱歉! 剛忘了自我介紹,我先生姓曾」



我發現曾太太不但讀書,而且頗有教養,於是不厭其煩的將如何遇見小馬,誤認為是自己走失的貓,然後覺得應該讓他回到主人身邊,所以去掃晶片然後送到這裡來的過程詳細的說了一次。



這時小馬從樓上走了下來,跳上沙發坐著看我,看得出他對婦人與阿秀也生分了,只是我看曾太太也沒有伸手想摸摸他的意思,光看這些互動真的很難去推測小馬在這個家到底是什麼定位。



曾太太聽完我說的話,表情無喜無溫的開了口:「你真是有心…想必你應該是很愛動物吧!?」



我回答:「還好,他們就住在我家四周…」



我正想既然送回小馬了,正在思考如何的脫身,但這時曾太太開口了…



曾太太:「林先生,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可以幫個忙…」



我一臉茫然:「幫忙? 幫什麼忙…」



曾太太笑著說:「這你也看見了,我兩腿不方便,而且又有氣喘,實在是沒辦法照顧弟弟了,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照顧他,讓我來出他的伙食費?」



我一聽整個人都傻了,今天一早出門掃晶片,心中以為能看到的是失而復得的喜悅,滿滿的感激或是令人快樂的一幕,但是相對曾太太的平淡,而且還寧願出錢養也沒打算讓小馬回家,我實在是摸不著頭緒,只是問她:「難道…他不是妳的貓?」



曾太太搖搖頭:「不是! 他是我兒子的貓」



我:「那妳兒子不養了?」



曾太太:「他現在住在美國,真的很不好意思! 不知道你願意嗎?」



我遲疑了一下,難怪小馬會跑出去,這個家根本不在乎他呀! 目前為止對小馬最有反應的反而是外勞,說真心話如今要留下小馬在這,我也不放心了,但是這戶有錢人家明明有能力卻這麼做,這跟棄養有何分別?



我未經思考就反射的問曾太太:「是因為他是野貓的關係嗎!?」



曾太太:「什麼?」



我:「我說…你們不再養她,是因為品種的關係嗎?」



曾太太笑了出來:「喔! 林先生我想你誤會了… 阿秀!!」



阿秀走了過來,曾太太又說:「他是我兒子兩年前在車庫裡發現的,他一直很愛弟弟」說著又轉向外勞說了幾句悄悄話,然後阿秀就走開了,曾太太又繼續講:「我知道這樣很唐突,只是剛剛感覺你是個有愛心的人,如果弟弟沒有晶片,你或許就收留他了吧!?」



我:「這…我自己是沒有養貓」



曾太太:「但是你願意嗎?」



那時我遲疑了,帶小馬回去我家那像臭嘴這般養著,其實沒有什麼困難,但是就像是操灰搭這樣,一個家庭裡生活的小東西,帶給人的不是更朝氣,更溫暖嗎? 既然得到這樣的緣份,曾太太居然要放棄!? 我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不介意品種還養了兩年,那也不能說他們沒愛心,但如今不要小馬,究竟是?



曾棄而不捨的追查乳牛身世,還有凹與臭嘴的過去,被曾太太的反應挑起了好奇心,我身旁每一隻貓都是那麼的不同,那麼的獨特,而小馬肯定也是,每一隻有故事的貓在我眼裡都是珍饕、是佳釀,特別是這種參予人的生活卻又流浪的…



於是我決定交換這個故事,可以帶回小馬像臭嘴那樣養著,但是曾太太必須拿出等職的故事交換,這就是我的條件,看見曾太太還在等我回答的表情,我對她說:「我可以照顧弟弟,但是可以告訴我他在你們家這兩年的故事嗎!?」



曾太太沒想到我有這一問,表情馬上浮現了為難,我刻意讓與氣更強調些,因為這樣很公平,曾太太:「為什麼你會想知道呢?」



「因為我在寫一本書」我堅定的說。



早在一進門,我就知道曾太太因為行動不便,是終日與書為伍的,面對這樣一個老書精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告訴他我想要她的故事,是因為我想寫一本書。



我接著繼續說:「十六年前,有一隻貓走入我的生活改變了如今的一切」



曾太太帶著不解的問我:「就寫一隻貓? 寫些什麼!?」



於是我又再一次的把豬喵與我的故事說了一次,曾太太很尊重說話的人,一語不發的直到我說完都沒打岔,她很專心,僅僅在聽到乳牛失去一顆眼珠,還有豬喵失蹤時表情上有一點反應,直到我把故事說完,才看見她好像鬆了一口氣…



這時阿秀拿了一個信封走了過來交給了曾太太,曾太太拿在手上緩緩的說:「你的故事很美、很溫馨,我很喜歡」說著移動了一下輪椅往我靠過來,她伸出了手摸了一下小馬,然後她十分恭敬的雙手朝著我遞出信封說:「這個請你收下」我接過信封:「這個是?」



曾太太沒回答,只是接著說:「我兒子跟我已經沒聯絡了,這隻貓是他不願住在這裡,我知道讓你跑這趟,又要你幫這個忙有點強人所難…」說著曾太太別過頭去:「只是我不知道怎麼說我的故事…」



這時我打開信封封口,赫見裡頭有一疊千元大鈔:「這…曾太太,我不需要錢」



曾太太:「弟弟是自己跑出去的,他當然是我們家的貓,我也不希望他在外頭流浪,請你收下…我也不願他受委曲」



這種有錢人用錢消除罪惡感的心理,讓我感覺很不舒服,臉色也開始有點不好看了,這時曾太太卻說:「我不是不願意…讓我想想怎麼說好嗎?」



聽到這句話,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取出筆在信封上寫下我的電話還有「我的虎斑貓」五個字放回桌上,然後就站起來:「曾太太,相信一時要你對陌生人說自己的家務事是很唐突的,我寫下了故事的名子,你若有時間可以搜尋一下我的作品,看完妳自己決定要不要給我妳的故事,好嗎!?」



看我站起來,曾太太手指著信封袋:「這是我的心意,請你…」



我打斷她的話:「弟弟不住你家,也不會想住我家,如果你兒子回來了,他還想要貓就打電話給我…」



然後,趕小馬進籠子提起貓籠,我表現出要走了的樣子,曾太太或許沒遇過這樣奇怪的人與請求,只是結巴的說:「這…林先生…你…」就只好示意阿秀送客,我在玄關穿鞋時,往裡頭看了一眼,曾太太正在看著我寫在信封後面的字…



回家的路上我一面想,實在無法一口斷定曾太太是棄養,畢竟她也說這是他兒子的貓了,但是她行動不便,養隻貓陪自己不好嗎!? 我反覆思考著「我兒子跟我已經沒聯絡了」這句話,似乎讓人感受到小馬背後的故事沒有那麼簡單。


(被退貨的小馬)

回到家,我提著小馬上樓,還沒打開門就聽到樓梯上頭傳來小悅激動的大吼聲:「他們是咬你們了? 還是礙著你們了? 這些貓生活在這比你們久,給我放尊重點!!」



我趕緊開門先把小馬放進去,然後爬上樓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一到三樓我看見門外有兩個女生,一個是小悅怒氣沖沖的朝著門裡大喊,另一個女生拉著她,我走過去問小悅:「發生什麼事!?」



這時拉著小悅的女生轉過身來,居然是Emily!!



三樓的那對情侶見到我靠過來,碰的一聲將門關了起來,小悅嗆辣的大聲說:「他們啦! 人家餵貓關他們什麼事,X的!! 那男的把貓食全都踢散,臨老師勒!!」



這時我看其他住戶都探出頭來了,就對小悅說:「去我家講」



一進門,小悅就霹靂啪拉的把剛剛他看見一個男生倒了兩個罐頭在路邊,然後三樓的情侶跑過去趕走貓,又踢散貓咪的食物的事說了一遍,然後一路追罵那對情侶直到我家門口看見Emily,Emily知道他是小可愛的主人,所以拉著她要她別衝動…



我問小悅:「餵貓的是一個穿靴子的年輕人嗎?」



小悅還在氣頭上:「不知道啦! 應該是吧!」



Emily突然冒出一句:「你認識那個人?」我搖搖頭。



看小悅氣呼呼的罵個不停,我放出小馬,Emily馬上靠了過去要摸他:「挖~他就是小馬喔?」我對她們說:「我去樓下買個飲料,可樂?」



一邊等她們回答我要喝什麼一邊打開門,小悅忽然大喊:「小可愛!!」小可愛就正好在門外。



小悅衝過來:「好哇! 天堂有路你不走…」立刻抱起了小可愛對我說:「不喝了!我不喝了!我要把他逮回家去」我讓開路讓她抱走小可愛,然後看著小悅爬上兩、三格樓梯突然又回頭,小聲的對我說:「喂~你,好可愛的妹妹喔」我對她不耐煩的說:「去去去!」



小悅走掉了,房子裡就剩下我跟Emily,顯然Emily這次也沒找到跑來我家的理由,跪在地上假裝看著我的魚缸,不敢跟我眼神交會,我嘆了口氣問她:「那妳呢?」



Emily還是看著魚缸,口中回答:「什麼我呢?」



我:「今天是無聊? 看貓? 還是路過?」



Emily笑而不答,魚缸的燈映在她臉上,我發現她今天有化妝…



「我要奶茶」她突然轉過頭來對我說,我愣了一下:「什麼?」



Emily淺笑著說:「你不是要去買飲料?」



我看著她,心中想著我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抵禦她多久了,我走路去商店,發現自己居然因為一回家看見她,心中有點竊喜…



我該怎麼辦? 這樣可以嗎? 十幾年前…我面對女生都是怎麼處裡的?



慘了…我忘了!!



這時一台摩托車在我前面停了下來,那個穿軍靴的年輕人居然又帶了兩個罐頭回來餵貓,我趕緊走過去,對他說了聲:「你好!」



那個年輕人停下了動作,回應我一個:「你好!」



這次看清楚他了,他的身高差不多有180,單眼皮看起來像韓國人,瘦瘦的看上去不像是壞人,我對他說:「是你最近在這裡餵貓的嗎?」



這年輕人的聲音很低沉,只回應一個:「嗯」字。



我又問他:「怎麼稱呼你」



他站直了身子,沒有猶豫的說:「我叫小蟲」



我:「喔…」



然後小蟲又蹲下去繼續他的動作,他的話實在不多,可是我還想知道他為何會來餵這裡的貓,正想要如何切入話題,他卻忽然自己開口了:「我就是想餵貓而已...不行嗎?」



我怕他誤會我的意思了,笑著說:「喔…沒有啦! 餵貓當然很好啊...只是上次喊你就跑了,以為你是附近抗議餵貓的住戶」



小蟲嗓音低沉的像個四十幾歲的老男人:「喔~ 那我以後可以繼續來餵貓瞜?」



看到用意如此單純的孩子,光是來餵貓我會有甚麼意見? 而且貓又不是我的,他居然在徵詢我的同意? 趕緊說:「當然好啊...這些貓兒有得吃,有人保護是好事啊!」



小蟲聽我說完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蹲下去繼續倒他的貓食,我實在說不出對這個年輕人的印象好不好,可是他的眼神清澈善良,彷彿有一顆赤子之心,很容易就讓我相信「我只是想餵貓」這麼單純的動機,但是與他說話卻有點無趣,既然弄清楚他不是壞人,又想起Emily也還在家裡,就在他背後說了一聲:「那...垃圾要收一收喔,不然居民會抗議的,我先走了…」



我才剛轉身,就又被小蟲叫住:「大哥...等等」



我停下來,看著小蟲有難言之隱的樣子,問他:「怎麼?」



小蟲隔了幾秒才吞吞吐吐的說:「那個...大哥你認識住附近一個叫尼克的嗎?」

我的虎斑貓 不凡之物 第四集 堂前樑上燕


2013年的聖誕節前夕,我努力的在寫完有關豬喵媽媽的故事,電腦邊的茶還微微冒著熱氣,我伸出手拿起杯子想喝一口茶,蒸氣一散就看見了那個粉紅憤怒鳥馬克杯,剛剛投入的思緒又被打亂了…


我終於了解了心懸在那兒是多麼的不好受,這件事到底有沒有答案? 或是該不該有答案? 這女孩今後倒底要怎麼看待她呢? 想到這裡我再也寫不下去了,索性站起來伸個懶腰吧。


這時候陽台上忽然碰一聲,我知道是有貓跳了下來,就往後頭去察看,一面不忘大喊「馬?」小馬這傢伙,自從為了他買了一大堆飼料之後,他居然不再來了,害我每天都要去外面喊市場校園幫們,雖然臭嘴、茂谷都會跑來吃,但是這座小山似的飼料是要餵到何年何月呢!?


才一推開紗門就看見打滾中的小可愛,我對他說:「原來是你喔…」我一直搞不清楚他怎麼從五樓下來的,當然我也勸過他的主人小悅說小可愛應該有八歲了,生活在荒地市場中大半輩子,現在才要關他已經不太可能了,強迫他的結果很可能就是讓他害怕那間房子,反而不敢回去,但是小悅就是不死心,只要等到小可愛一回家,就把他關在房子裡。


當然性格溫馴,長相可愛也不代表他就沒有野性,我不只一次看到小可愛叼著老鼠正要找個地方享用一番,這就是天性,就好像吸血鬼不從恐懼的人們身上得到血液一樣,沒有飽足感…


我正在陽台抓了一把飼料給小可愛,頭上就傳來:「喂! 林先生,我家小可愛又跑去你那了嗎!?」


我聽得出是小悅的聲音,對著頭頂回應:「對阿! 他正在吃飯」


小悅:「吼! 我才開一下門他就給我跑出去,明天要抓他去洗澡說… 你等等我,我下去抓」


我搔搔頭:「喔…」心裡卻想「妳以為妳養了隻瑪爾濟斯啊!?」


才一低下頭就看見小可愛睜大眼睛看著我,我就馬上用嘴形無聲的對他說:「還不快跑」 他立刻就像聽到起跑槍聲的選手一樣,轉身立刻跳上護欄,往荒地裡衝…


三分鐘後,門鈴聲響起,我知道是小悅來抱貓了,趕快去打開門一面說:「不好意思,我還沒抓到他他就跑了…」


小悅氣的跺腳:「蛤~怎麼這樣啦! 給人家洗一次要八百耶…都約好了」

我:「不好意思啦! 他對我又沒像妳那麼熟…」

小悅不甘心的說:「才怪勒! 你還比較像他的主人,他逃出去第一站就是你家」


我聽了也只能一直陪笑,這時候小悅好像想起了什麼事,改口問:「你有發現嗎!?」



我:「發現什麼?」


小悅壓低音量神秘的說:「三樓的阿! 搬來一對情侶,每次看到貓咪就趕走,讓人很不爽耶」


我:「妳怎知道?」


小悅把我往門裡推了一下:「我有看到阿! 而且他們還去外頭貼了一張告示,叫人家不要餵貓耶」


剎那間我明白了,原來貼告示的不是那個騎機車的年輕人,而是我家三樓剛搬來的新鄰居,一切果然如我所料,只有新鄰居才會對貓咪無法忍讓,這下範圍縮小,就不太擔心有人做出傷害貓咪的事了,但…那個年輕人,不就單純只是來餵貓!? 那他幹麻跑!?


我忘了小悅還在,自顧自的思索這些問題,直到小悅打斷了我:「喔~ 交女朋友了吼!?」


我回過神來:「什麼?」

小悅一附挖到八卦的樣子,竊喜的說:「還帶回來了勒…」



我一轉身發現她指的是那個桌上的粉紅馬克杯,趕緊解釋:「不是啦! 那是一個朋友來看貓,自己帶杯子來啦!」



小悅一附不可置否的樣子:「拜託! 你去朋友家會自己帶杯子嗎?」


我一時語塞:「我…我…」小悅的樣子越來越得意,我趕緊補上一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阿」


小悅哈哈大笑:「堅持勒! 你說的你自己相信嗎…這次帶杯子,下次帶拖鞋,然後呢? 牙刷? 枕頭? 我看過不了多久你就幫她打一附鑰匙讓她自己進來『看貓』了」



我聽了才恍然大悟:「真的?」


小悅裝出一附快暈倒的樣子:「我的天阿…世上怎麼有你這種人」

我不想繼續開著門跟她鬼扯,這樣下去整棟樓都快聽到了,於是做出了一個踢她的動作:「鬼扯! 快滾…去找你的貓去」



小悅走了以後,我不停反覆思考她剛剛說的話,女生不愧是比較了解女生,但是如今對象是Emily光是想像我跟她在一起,自己都有股很強烈的違和感,因為…她在我印象中始終沒有完全脫離那年國中生的樣子…


找個機會跟她說說那年的事吧。

說到小可愛的主人「小悅」她住在我家五樓,今年大約二十八歲,五年前跟她男朋友一起搬到這裡,平常不太跟人打招呼,當年因為豬喵與乳牛的大戰,我常很晚又要跑到市場裡抓貓兒子回來,所以深夜偶然的看到她男朋友載著她下班,認識他們之後我才知道,小悅是個酒店小姐,而她男朋友則是酒店裡的少爺…


三年多以前有一天的凌晨時分,睡夢中被樓上拍打鐵門的聲音吵醒,我打開裡面的木門,隔著鐵門就聽到五樓傳來檢察官宣讀逮捕令的聲音,七八個荷槍實彈的霹靂小組沿著樓梯部屬,是小悅的男朋友…


因為屋子裡藏了幾包K他命,而且老早被緝毒幹員盯上了,那晚我坐在客廳,聽著外頭小悅的哭聲「你們不要抓他!!」「放開他!」「我求求你們…」就這樣小悅的男朋友被判了七年…


因為平常也不會上五樓,有段時間我以為她老早搬走了,鄰居們議論紛紛,有的說小悅也一起被判刑了,也有人說他老早又跟了新的男人,衛道的老人家們甚至認為她是社區的毒瘤,希望她別住在這裡了,直到小悅她男友被抓的半年後,有一天我在晚上十一點半回家,看到喝醉的她坐在地上哭,一邊咒罵自己的命運,我才知道她還在這…


那晚我認為自己是個單身男子不太方便,沒有過去問她怎麼了,只是繞過她的時候,我看見趴在她腿上的小可愛…


幾天之後的一個星期天早晨,小悅跑來我家按電鈴,我才剛打開門她劈頭就問:「林先生,我可以收養這隻小可愛嗎!?」眼神裡充滿了雀曜,好像她是忽然想起自己可以這麼做一樣,雖然小可愛並不是我的貓,我還是像主人一樣給了她一個鄭重地允許。

可是頑皮的小可愛老是跑給她追,不是不回家就是躲在我家,大多的時間裡他還是喜歡待在荒地,我常跟小悅說真正的米克斯是不會失去貓咪高貴的自尊的,小可愛當了八年野貓,當妳開著門他們就想進來,當妳關上門他們又想出去,要養他就只能放養。



可惜小悅一直無法領會,老想把他當美短養,不過也因為這樣我才發現這個落入風塵中的女孩,其實很有愛心跟耐心…


那陣子因為凹與二號失蹤,所以我常四處散步一面找他們,這些年來先是大白、豬喵、最後是乳牛的離開,其實凹若是也追隨去,我也已經不會意外了,只是有點無法接受的是經歷那麼多次大戰,他要走居然沒有留下訊息? 其實我感覺凹還在,但好像是換了另一種生活模式了。


聖誕節一天天的接近,這陣子Emily只打電話給我過三次,傳訊息給我中也只問了一些言不及意的事,當中還是問了兩次「豬喵回來了嗎?」倒是最近的一次居然給了我一個新的方向,我看著她傳來的訊息「小馬身上搞不好有晶片」


Emily一語驚醒夢中人,小馬剪過耳、愛人摸、而且不抗拒進入我家,肯定是有人養過一陣子了,如果他是被棄養當然很可憐,但如果是走失…那他的主人不就急壞了!?


好! 我對自己說,如果下次碰到他就抓他去掃掃看,我要義無反顧的把他送回主人身邊,經歷過失去豬喵的我,想到這件事就熱血。


這個機會想不到很快就來了…


有一天下班後我坐在客廳看電視,校園裡狗吠聲大作,我跑到窗邊一看就看到芬達的遺孤「歐玲」對著汽車一旁的薩薩比哈氣,而薩薩比並不想理她,只是努力想鑽進車底下去抓另一隻貓,原來是歐玲的弟弟「橘」來不及跳上圍牆,被追進了車底下,而擔心的歐玲沒法幫忙,只是在圍牆上恫嚇薩薩比,一邊來回踱步。



薩薩比原本就是獵貓小隊中攻擊較為主動的,只要他不放棄繼續這樣吠,早晚會將另外三個成員,古夫、薩克、還有亞凱引過來,到時橘就凶多吉少了。


我趕緊提著一盆水跑到陽台,對薩薩比大吼:「壞狗,你想幹嘛!?」大黑狗看到我顧忌了一下,但並沒有退縮的意思,所以我將手中的水奮力往校園一潑,薩薩比往後跑開了五、六公尺,常被我潑水的他終於摸清楚了有效距離,他站遠遠的看著我還能怎樣,順便守株待兔等橘出來。


看情況這是非要我跑進校園修理他不可了,對他喊道:「好! 你皮癢了…」於是我正要轉身進屋穿鞋,想不到這時一道黑影從車底下衝了出來,往薩薩比撲了過去,大黑狗一時不察,居然被這道黑影的爪子正中眉心,發出了一聲哀號。


是小馬!! 原來車底下還有另一隻貓,薩薩比追捕橘,把小橘貓往車下趕,卻不知道車底下還有一頭虎斑貓,小馬奇襲成功又躲回車底下,而薩薩比氣的直追,忘記了有效範圍這件事,我在二樓用力扔出了越來越少的衣架,剛好不偏不倚的打中大黑狗頭頂,讓薩薩比吃痛轉頭就跑。


好聰明的小馬! 剛剛…他剛剛在配合我?


橘看薩薩比跑掉,趕緊衝出來跳上圍牆與姊姊歐玲會合,而小馬也出來注視著狗兒跑開的方向,我在二樓上不管他知不知道他是小馬,叫了他一聲:「小馬…來!」這時小馬像似乎聽得懂一樣,居然慢條斯理的跳上圍牆,接受橘貓姊弟的一陣親熱,然後在圍牆上抬頭看著我。


我:「來吧! 你忘了嗎? 我說要幫你準備大餐的…來嘛」


小馬看看橘貓姊弟又看看我,於是又繼續往我這走來,跳上了遮雨棚毫不猶豫的到了我的面前,而他一接近居然馬上要討摸,我更深信他是有人養過的了…


「來…來…」小馬就這樣跟著進了屋子,我取出碗還有飼料才剛一倒,他就立刻埋頭大嚼,這次我第一次餵他,而且就在屋子裡,這樣的狀況十分罕見,不論凹或是乳牛要他們進來吃飯那時可都令人費盡心思。


看著他低頭猛吃,我問他:「你有主人嗎?」小馬恍若不聞繼續吃他的,我接著又說:「你待在我家吧!? 明天我帶你去掃晶片,看你家住在哪裡,好嗎?」這時他才抬頭看了我一眼。



很多朋友認為我時常跟貓咪說話是對牛彈琴,但就算他們其實聽不懂,只要反應出來的動作與我想說的話有一點點關聯,都會令人很高興,其實與貓說話也不過就是在追求這點巧合而已,只不過…今晚的巧合特別多。

小馬吃完飯,在原地就開始洗起了臉,我坐在地上看著他一邊洗臉一邊打滾散播氣味,我知道這是貓咪安心與熟識的表現,就又朝著他說:「今晚你就睡這裡了,好吧?」

小馬不太叫,但是對於室內的適應十分良好,我甚至抱起他摸了一陣,而他去看了看我的魚缸,又四處走了一圈後,就跳上沙發準備睡覺了。


那晚,我取出枕頭和被子跟他睡在沙發,熄燈後整個客廳迴盪著他的打呼聲,藉著小馬我回憶著有豬喵陪伴的一切時光,當時我認為不管在何方,一定有一個如我當年那麼焦急的主人在等著他,沒錯! 所以我一定要送他回家。


第二天一早,我又餵小馬吃了一次飯,然後他吃飯這段期間,我去把帶操灰搭的籠子拿出來,擦拭一下就放在地上,然後我去穿衣服準備帶他去掃晶片,可是穿好衣服後一走出來,小馬居然不見了!?


我才要跑去陽台喊他,就從客廳傳來一聲:「馬~」原來他自己進籠子裡去了!


我蹲下來蓋上門,對他說:「你的主人一定這樣帶你出去玩過,對吧!?」然後我們就往馬克醫生學弟開的診所出發了。


在捷運上小馬很乖,連一聲叫聲都沒有,他的適應性出奇的好,這樣的結果讓我感覺一切都會很順利。


這時LINE提示音響起 Emily傳過來「你今天在做甚麼呢!?」


我看著這封訊息,才訝異自己沒有跟她分享帶小馬去掃晶片這件事,我知道一但說了她搞不好會跟著來,那似乎也不錯…不是嗎?


可是我按掉手機,這幾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一個貼心的女孩,聰明伶俐又年輕,無一樣是我能抗拒的,可是怎麼這時候Emily越是想靠近,我卻越害怕呢? 她的熱情此刻那怕是一點點,對我來說都燙的像燒紅的木炭…


我又拿起手機,傳了一個「妳的杯子忘了帶走」才不過十秒鐘,一如Emily的風格,她立刻回傳「這樣我下次去喝水才有杯子用啊!」看到這幾個字,我心想…難道被小悅說中了!?


到了馬克學弟那裡,果然掃出了晶片,小馬確實有個用心的主人,但是礙於個資法醫生顯得很為難,我一再保證自己只不過是要歸還走失貓咪而已,又加上馬克的擔保,我才得到了一個地址…



小馬住在中和,距離我家大約五公里的地方,我只知道那裡靠近山邊,我從沒去過那一帶,提著小馬回家換了機車,然後延續著衝動與熱情往那個地點出發,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豬喵當年要是有遇到像我一樣的人就好了...我一定要送小馬回家。


按照地址到了現場,這下我傻眼了…



那是一間獨棟的別墅,高兩公尺的對開雕花大鐵門,還能隱約看見車庫裡有輛賓利車,百坪的草皮與一個半場籃球場,這一切都讓我無法與小馬落迫的形像連結起來,我問自己:「這真的是小馬的家!?」



我像個鄉下人一樣,杵在門口遲疑到底該不該按門鈴,再確認了兩、三次地址,是這裡沒錯啊!! 但是…他的主人在這裡!?


原來…小馬是舊時王謝堂前燕,如今飛入尋常百姓家,倒是我小看了這個無主的傢伙了。

感謝版主的置頂大力支持!!

另外...下集預告

掃描完小馬的晶片之後,我按照地址找到小馬舊主人的家,高兩公尺的對開大鐵門,還能隱約看見車庫裡的賓利車,一時讓我無法與小馬落迫的形像連結起來「這真的是小馬的家!?」

我像個鄉下人一樣,杵在門口遲疑到底該不該按門鈴,是應該送他回主人身邊,但…他的主人在這裡!?

敬請期待 “我的虎斑貓 不凡之物 第四集 前朝樑上燕”
不凡之物 第三集 女孩的心思







寵物店老闆娘一看見我就立刻親切的笑了出來:「唉呦!? 林先生好久沒看到你,你不是沒有養貓了嗎!?」







我跟老闆娘點了個頭笑著說:「嘿嘿! 最近家中來了客人…」







老闆娘:「喔? 是那隻小黑貓嗎?」







我:「也不是… 只是個食客而已啦…」







老闆娘:「喔~ 這樣好阿! 你有貓緣是好事阿,日本人可認為這是福氣呢!」







我聳聳肩:「是阿! 是阿…」







福氣!? 是這樣的嗎? 我倒覺得這隻虎斑貓騙了我好多眼淚啊…







我走到當年豬喵喜愛的成貓專用罐頭前,但手上又拿著乳牛的老貓配方,心裡卻想著還是該買操灰搭的兩歲專用,這下…我是又準備養貓了嗎!? 茫然的我有股無力的感覺,這時候我突然想起女兒說過「小馬」難道就是指這隻虎斑貓!? 我站在貨架前馬上撥電話打給女兒,那一聲「馬」的叫聲,加上長的像豬喵,我應該早就猜到才對啊。







一接起電話女兒就不耐煩的表示:「爸鼻,我在吃飯耶! 什麼事阿…」







我:「對不起! 對不起! 我問妳喔,那天妳說的小馬是誰?」







女兒:「就是豬喵阿! 你養在陽台的豬喵阿!」







我:「我沒有養甚麼貓在陽台啊!? 那是一隻很像豬喵的貓而已吧!?」







女兒的語氣好像我怎麼聽不懂似的:「我知道啦! 他不是豬喵,只是長得很像」







我有點詫異:「所以妳知道他不是豬喵!?」







女兒:「他本來就不是! 看也知道,他是小馬!! 他自己說的」







跟女兒講完掛上電話,我自己一個人站在貨架前低頭傻笑,沒錯…他不是豬喵,任何一個人都看的出來,除了我以為一切都是真的…







我亂抓了一堆飼料與罐頭,整整有操灰搭的一個月份之多,結帳時老闆娘還問我:「你們家那隻石虎回來了嗎!?」







我搖了搖頭,挾帶著早上認為小馬是豬喵的失落,只是對她有氣無力的說:「他早就不要我了…」







老闆娘和藹的說:「別難過嘛! 你的故事我都有看,你想想有哪隻貓失蹤三年了,還有這麼多人關心著他?」







我聽她這麼說似乎也沒錯,但是只淺笑沒再多說什麼。







剛剛一走出寵物店,line的提示音響起,我打開手機一看…







「請問…我的乾兒子回來了嗎!?」







是Emily傳來的,其他人問我都還可以接受,就是她問我就會有點不耐煩,我立刻回她:「妳煩不煩阿!?」







其實我對Emily也沒有語氣上那麼的不耐煩,只是她問豬喵回來沒的頻繁度,早已超過關心或是寒喧的範疇了,我甚至感到某一個層面上,她似乎只是想找話題跟我說話,而問豬喵回來沒成了她慣用的一種方式。







「嘻~」







「你跟我說話都一定都要這麼兇喔…」







看了她這樣的回覆,我再也接不下去了,不知道多少個日子以來,我早忘記了年輕時男女間的熱情與異性間的關係,好像不論怎麼假設,怎麼揣測,最後的結果似乎都會剩下個自作多情的中年男子,何況…Emily跟我生肖一樣,可整整小了我12歲啊!!







按掉手機…裝做沒看到吧!?







一路上我騎著機車,想著認識Emily以來的一些事,第一次見面不到一小時她居然就跑來我家,而我也將寶貝不已的豬喵籃子送給了她,然後她說她好想參予故事,在不忍割捨的情況下,我又將小黑貓送回她家,然後她來送乳牛最後一程,將暴徒幫首領「烈」抓入籠中…







Emily根本走進了我的生活,滲透在整個故事裡了,貓的故事已經是這樣… 難道她也想被寫進我的故事!?







「不…我想太多,是我想太多…」







回家一路上我這樣告訴我自己,她差我12歲,而我女兒也差她不過14歲,Emily甚至不知道,我第一次見到她那年,她還只不過是國中生…







15分鐘的路程,我做足了不要亂想的心理建設,但是想不到停好機車之後卻又看見手機上最後的訊息…







「我等等可以去找你嗎?」







我坐在機車上呆住了,剛剛築好的防禦瞬間都被擊潰,我現在該怎麼辦呢!? 她…一個年輕女孩,不跟朋友出去玩,不去約會,老愛來找我這個失婚爸爸做什麼!?







想這些事情的時候我看到十公尺外的水果攤下有個東西在動,看起來好像是臭嘴,於是我緩緩的走過去,心想如果是臭嘴我就要嚇他一跳,可是越走越近我才發現,他好小,小到…小到只有臭嘴的一半!?







我走到了他的背後才看清楚,他是一隻幼貓,而且…他在吃橘子!!







這隻小貓咪跟臭嘴長的一模一樣,可是四肢健全沒有缺陷,抱著一顆茂谷柑猛啃,一點也不在乎澀辣的橘子皮,模樣非常可愛,看他吃的起勁我不想打擾他,只是蹲下來準備拿出手機拍他。







這時候突然狗聲大作,跑過來兩隻狗把小貓咪往攤子底下趕,獵貓小隊又出現了,黃狗「古夫」與被二號瘋狂亂咬過的土柴犬「薩克」衝了過來才看見我蹲在這,頓時場面弄的有點尷尬…







薩克因為接受過我的食物,一見到我就轉變一附天真可愛的模樣猛搖尾巴,而古夫卻立刻顧左右而言他,努力裝出不關他的事,我伸出手招著薩克:「你過來…過來…來」土柴犬縮頭縮腦的靠近,立刻就被我握住嘴斗用力亂甩,薩克表情痛苦但是尾巴又不敢不搖「你又來了,講不聽! 講不聽…」 老實的薩克知道跑不掉居然乾脆坐下來,古夫見狀也離著五公尺外看戲,而攤子底下的小茂谷探出了個頭來,氣氛一時之間祥和了起來。







收市的水果攤旁,兩隻狗一隻貓,還有個困惑的男人…







或許我找不到適合的人可以討論吧…







「你們覺得…我應該讓她來嗎?」我忍不住將自己的疑惑,對這三個不會說話的傢伙講:「你們說說看…她到底想怎樣?」好多年來,自己與好朋友之間都只剩下「練肖話」好久沒跟人談心事了,薩克好像認真在聽,茂谷又繼續開始啃起了橘子,而古夫則盯著茂谷的橘子看。







把話說出來似乎舒坦了一點,自從女兒漸漸長大,自己都不知道多久沒有過情感的問題了,我腦海中想著每次看見Emily都笑得那麼燦爛,每次說話都有股天真的氣息,又朝著他們自言自語的說 :「要不是她小我12歲…其實我覺得她還不錯…」







這時候我見到地上有個人的影子,薩克突然站了起來,小茂谷丟下橘子縮了進去,我蹲在地上回頭一看,Emily背著一個背包正站在我背後,我嚇了一跳立刻跳了起來。







「妳…妳…怎麼會在這裡!?」 Emily臉紅到了耳根,頭低低的說:「我不是有說…等一下來找你…」







我心想可是我沒回妳好或不好啊!? Emily怎麼就這樣跑來了?







而且…我剛剛說的話,不會全被她聽到了吧!?







Emily見我遲疑,對於自己一襄情願跑來更是顯得無地自容,眼神不敢直視我,只是尷尬的說 :「我來看他們…就市場幫還有校園幫他們…」







我沒料到今晚會遇到這麼乾澀的狀況,說話也是吞吞吐吐,我指著攤子底下:「他是新出現的…我叫他茂谷」







現在也只能指望這三個傢伙幫忙化解,Emily蹲了下來看了看攤子下的茂谷說:「耶…他在吃橘子耶!?」 小女生生性單純,一下就因為看見可愛的貓咪轉移了注意力,但我卻一時難以平復,還有點結巴的說:「搞不好是臭嘴的小孩…」







這時候Emily突然笑了出來:「尼克哥! 你…」







我看她笑到摀住了嘴巴,問她:「怎麼?」







Emily:「臭嘴結紮了啦!」







我:「對吼! 哈哈…」







一時緊張我居然忘記臭嘴結紮了,還是自己帶去的,當下雖然很糗,但是我與Emily之間卻緩和了不少。







我問她:「妳吃飯了嗎?」







Emily搖搖頭,略灑嬌的說:「你買給我吃,我有帶飲料」說著晃了一下她的背包







我:「走阿! 去吃飯吧!」







吃完飯後我跟她散步回家,一路上我想這下也過了兩幫貓咪聚集的時間了,她還能來看什麼貓? 可是心裡這樣想,嘴上卻還是一五一十的交代著他們的近況,最近芬達的遺孤菊貓兄妹都長大了,多了藤蔓和茂谷這兩隻小貓,獵貓小隊雖然顧忌我,但是一個沒注意還是會來犯,說完這些之後…我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了。







跟Emily坐在客廳沉默了一下子,我又擠出了黃太太最近娶了媳婦的事,接下來的沉默的時間又更長了,我想Emily剛剛在水果攤時應該聽到我說的話了吧!?







這時候Emily忽然說:「對吼,我有帶飲料耶」







說著就從她那一大個運動型背包裡,抓出了一瓶麥茶跟一個瓷做的憤怒鳥馬克杯,我笑著說:「好環保喔! 還自己帶杯子耶」







Emily聽我這樣說完,低著頭露出了一抹笑意,忽然轉移話題:「你怎麼會買那麼多飼料!?」







這時我才想起小馬的事,於是將他如何出現被我誤認為是豬喵,又跟他做了個晚上幫他買大餐的約定的這些經過說了一遍,至少這些事在成為故事前,她是唯一可以一起討論的人,Emily聽的津津有味,在我家這兩個小時裡,她還去陽台察看了好幾次。







可是今晚小馬沒有依約前來,我也平靜下來了,現在只覺得小馬是偶然出現在附近的流浪貓,可能是因為我太想念豬喵了,所以寄情在他身上,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那一堆飼料就是最好的證明,從今後他若是沒再出現,其實也沒甚麼好意外。







但是Emily卻不是這麼想,她認為小馬還會再出現,不過只是小嘍囉,豬喵還是有可能回來的…







今天晚上Emily的話不太多,主要還是圍繞在貓身上,但是幾乎都是重複的問題了,看她蹲在陽台摸臭嘴的背影,我發現我太粗心了,很多事其實早就發生了,但是我居然沒察覺,而且回想起來…還是從送操灰搭回去給她時就開始了。







這是一件好事嗎? 心中反覆這樣問著自己,雖然知道後我受寵若驚,但是這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大約九點多Emily要走了,看著她在門口穿鞋,我知道之後很難再忽視這個女孩的一舉一動了,只不過我還要再想一想…







Emily穿好鞋後站起來,然後好像想起甚麼事一樣問我:「今晚都沒看到凹耶?!」







凹? 對吼! 好像…好像有好一陣子沒看到他來吃飯了,甚至獵貓小隊這幾次突襲也沒見過他出現!?







我:「對耶! 這陣子都沒看到他耶」







Emily看了我一眼,像是在交代我一樣:「你會好好照顧他吧!?」







我笑著點點頭,而Emily也就這樣僵硬的跟我道別了…







送走Emily之後,我走路去市場喊了一圈,這陣子市場與荒地裡出現了一些小貓,但是老貓們卻零零落落,經Emily一問我也才發現,有一段時間沒看見凹還有二號餐先生了,二號本來就四處亂跑,一個禮拜難得看上一次也正常,而凹卻是守著乳牛七八個月,直到乳牛過世至今每天都要見面的,他會跑去哪裡!?







豬喵十一歲失蹤,估計凹也有九歲了,難道也離開這裡去流浪了嗎!?







想著想著不禁擔心了起來,小可愛本來就溫馴,凹與二號不知去向,臭嘴這陣子倒成了市場校園幫當家的了,倘若要是暴徒幫這時候再來犯,我看只要一分鐘地盤就淪陷了…







一邊在市場裡走著,一邊又想起今天發瘋抱回來的一大堆飼料,小馬要是真的不來,最近連個幫忙吃的都找不到…







這時突然一台機車迎面而來,我撇見了一雙米色美軍軍靴,又是那個餵貓的年輕人,我對他喊了一聲:「喂!」他完全沒停下來就這樣騎走了,看著他離開我有股不好的預感,於是趕緊往他上次餵貓的地方走去,還是與之前一樣,他在荒地生鏽的鐵欄杆門口前,又留下了一只朔膠袋跟兩個空罐,看著這些垃圾,我心中納悶「難道…凹與二號餐先生的失蹤,與這個年輕人有關係!?」







其實他們不算是我的貓,所以談不上介不介意有其他人餵,只不過貓咪行為上雖然謹慎,但是碰上了惡意的有心人利用食物下毒,卻防不勝防,況且還出現了那張告示,這些孩子要是發生了甚麼狀況,真的是半點不由人啊。







收了收那些空罐回到家中,正拿到廚房準備丟掉時,一開燈赫然看見Emily洗好又放好的那個粉紅色憤怒鳥馬克杯…


(長得像豬喵的小馬)

kviv1962 wrote:今天又再看了你的結尾篇,又想到豬貓又哭了。
豬貓你為什麼不回來


滴露麻麻真是性情中人^^

我的虎斑貓 不凡之物 (第二集) 無主的傢伙

我提著操灰搭到了牆邊跟他對望,長期與貓相處的經驗我知道他沒有戒備,但是那張臉看起來就是兇,十五年前,他就是用這個不變的表情闖入我生活中,搗亂了一切,然後卻陪著我結婚、生女兒、在我人生最低潮時待在我身邊,甚至陪著我度過離婚那段日子。



手上提著操灰搭,可是心裡卻只想著:「是你嗎? 豬喵…真的是你嗎!? 」



這句話是在問自己的,此時此刻豬喵應該也有十六歲了,倘若這隻貓就是豬喵,那他又是我何其無法承受之重? 我壓抑著自己的興奮,甚至必須克制住那股鼻酸的感覺,才能再朝著他喊一聲:「豬喵?」這隻虎斑貓對我瞇了一下眼睛,我不禁問自己:「他忘記我了?」





這隻虎斑貓一臉看著我到底要幹嘛的表情,仔細端詳他忽然發現雖然外觀無一不像身經百戰的惡魔之貓,但是眼神…卻是一頭小貓!? 這隻貓像的居然是十五年前的豬喵!?



一雙清澈的貓眼告訴我,他其實只不過是隻小貓而已!?



我忍不住朝著他伸出手,虎斑貓立刻喬好角度讓我摸他的頭頂,明顯是一隻有人養過的野貓沒有錯! 我又輕輕喊了一聲:「豬喵?」虎斑貓對這個名子卻沒任何反應,接踵的迷惑與疑問排山倒海而來,貓王乳牛失蹤三年忽然回來,過世在我的家中至今也半年了,豬喵這時回來不無可能啊!? 可是眼前的到底是?



我忽然想起豬喵的媽媽喜樂留給我一個辨認最重要的指標,也就是右肩上那塊愛心形狀的禿毛,於是我將裝著操灰搭的籠子放在地上,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抱抱看那隻虎斑貓,想不到這隻貓咪身子一縮,立刻跳下了圍牆的另一邊,留下了雨中的錯愕的我與操灰搭…



太久了… 這些貓真的困擾我太久了,那天女兒高興的跟操灰搭在房子裡追逐,兩個傢伙的奔跑在木地板上發出碰碰聲響,而我坐在書桌前發呆,再度看見豬喵的影子,我居然沒有因此而高興,反而感受到的是連續希望與幻滅帶來的疲乏…



看著路燈下的校園,腦海中不停思索著,這個紛亂的社會中、女兒的教育、未來的生活、而外頭繼續發生中的凶殺、搶劫,又有多少孤苦無依的孩子繳不出營養午餐,我幹麻這樣老是把注意力放在這些貓身上? 豬喵回來了又能怎樣?



看著自己手肘上,為了爬上荒地裡的大榕樹,灑下乳牛老大的骨灰而擦傷的痕跡,如果真的是已經16歲的豬喵回來了,難道要我如同送乳牛走一樣再經歷一次!?



這時女兒忽然跟操灰搭衝了過來撞了我一下:「爸鼻~ 你來跟我們玩!!」



被小孩用身子撞了一下,對她皺了一個眉頭:「喂…妳好粗魯喔!」



女兒玩的額頭都出汗了:「你來啦! 我們缺一個壞人…」



這時候桌上的操灰搭也跑的呼吸沉重,我看了他一眼隨即問女兒:「寶貝我問妳喔? 妳還記得豬喵嗎!?」



女兒連想都沒想就回答:「記得阿! 他當過我的枕頭,而且都不會咬我…」



我傻住了:「枕頭…什麼枕頭!?」



女兒立刻跑過去指著客廳的一角,當年放嬰兒車的地方:「小時候我不是都睡在這裡嗎? 豬喵都跳進來跟我睡阿!」



女兒居然記得兩歲半的事,讓我整個人都呆住了,可是我想不起來那個畫面,所以顯得一臉茫然,這時女兒伸手又摸了摸小黑貓的背,口中說:「豬喵的毛好柔軟喔…」



我怎麼想都想不起來,但是小女孩卻理所當然的說了出來,腦中努力回想著,接著我又好奇的問她:「妳記得他的長相嗎?」



女兒一面用力拉著我一面說:「記得阿! 他長的像小馬,爸鼻你來啦! 你當壞人啦!!」



我被她拉離開椅子,一面走一面問自己:「誰是小馬?」



豬喵活著! 他確實還活著,活在我的回憶裡,活在女兒記憶中,貓兒子…如果那天是你,就求求你趕快回家吧…



冬天裡有一天經過荒地,聽到一陣小貓叫的叫聲,於是我踩在人家的機車上往荒地裡一看,就看到一隻棕白小貓爬著鐵絲網,連尾巴呈了一個「木」字型,樣子很是可愛,雖然花紋類似臭嘴,但是臭嘴結紮了,也不知道是誰的孩子,我不敢讓他發現我怕驚動母貓,不過要是日後長大再碰到,我就要叫她「藤蔓」雖然決定不再管貓事了,不過看見新生兒心情還是很好。



回到家前,我突然在荒地的圍牆上看到有人貼了張紙,上面印著幾個字,於是我好奇的走過去一看,上頭寫著:



「請不要再餵貓了,打擾安寧,製造髒亂」



上頭並沒有屬名,不過這幾個字卻讓我感覺很不舒服,那幾個黑色的印刷字體在我的眼中每一劃都像是蠕動的蟲子般令人不適,回想起八年前搬到這裡,附近人們對於社區貓狗的包容、尊重態度,遠比窗外那片綠地更讓我驚喜。



但是這張告示,卻提醒我人心黑暗面的存在,彷彿一項陰謀正在暗地裡進行,更提醒我時刻要替貓兒們小心。



因為我深知市場與校園幫,他們半數以上都結紮了,加上生下來就都在荒地裡上廁所,所以不認為他們有「打擾安寧,製造髒亂」這樣的情形,這些老朋友的素養我是很有信心的,加上我與黃家藥店都只在自己家門口餵,也不見附近有殘餘飼料阿!?



正一面想這些事情一面走著,就忽然看見前方三十公尺外有個男子蹲在地上,貌似在餵貓,而小可愛與臭嘴就在一旁,因為從沒看過這個人,我的心頓時振了一下,剛剛看到那張告示腦海裡突然浮現出「毒貓」兩個字,於是趕快加緊腳步往那個人走了過去,而這時候那個男子也看到我了,瞬間我們四目相交了一秒。



男子知道我看到他忽然站了起來,丟下手上的東西就騎上機車,我馬上喊了一聲:「先生」他卻發動機車催油門跑了,離開時還回頭看了我一眼。



這男子很年輕,穿著一件帽T,腳上踩著一雙米色美軍軍靴,瞄了我一眼後就這樣跑了,我趕緊衝過去,看見地上有兩個空罐頭和一個塑膠袋,而小可愛與臭嘴老早把罐頭吃光了,讓我的心很不安。



「告示是這個人貼的嗎?」「他騎機車? 所以不住這裡!?」 「不住這又幹嘛貼告示?」 「他若是在餵貓…那幹嘛要跑!?」



一大堆疑問接踵而來,我趕緊蹲下來看看這兩個貪吃的傢伙,臭嘴在洗臉而小可愛看到我蹲下,趕緊搭上我的膝蓋討摸一番,我摸摸他們的頭念了幾句:「什麼人給飯你們都吃,不怕被毒死啊!?」 可是看他們也沒什麼異狀,雖然還是很擔心,還是收了收那幾個空罐就滿懷疑惑的回家了。



這幾天我每次出門都會留意附近還有沒有不明的餵食,我發現要不理這些傢伙一時是有困難的,老貓們很有秩序只接近熟人,但是新生兒就未必了,貓跟人一樣都需要教育與磨合才能適應彼此的存在,乳牛老大抓老鼠除大蛇所豎立的典範與印象,讓居民們容許貓群生活在週遭,也算無形中仍在保護他的小弟們,但是最近搬來的居民呢!?



他們來不及參予這段故事,沒有體會,若不是苦為鼠害的攤販就更別談貓咪報恩的實感了,所以我認為告示一定是新鄰居貼的。



星期一早上我正要去上班,正坐在門口穿鞋就聽到了鐵門「咖」的一聲,我馬上就就知道又有貓咪在門外了,於是喊了一聲:「誰啊!?」



這時門外發出了一聲:「馬~」



我心想:「什麼馬?」「凹」就已經夠特別了,誰又開發了叫聲是「馬」



穿好鞋後我打開鐵門,赫然發現就是那隻十五年前的豬喵擋在我家門口,當下直覺告訴我必須趕快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讓他再來找我,一轉身正要找食物,才想起家裡半點飼料罐頭都沒有了,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想了幾秒鐘之後,實在束手無策。



不然…不然姑且當他聽得懂好了,我決定跟他做個約定 於是蹲下來就像在對個孩子說話一樣朝著他說:「那個…我現在沒飯給你吃,要不然…你晚上再來,我下班一定幫你買罐頭,那…那就鮪魚的好嗎!?」這個無主的傢伙一臉兇惡的看著我,這感覺好親切、好熟悉,我伸手摸了他一下,而他居然主動的往我掌心裡蹭,一股電流就這樣從手掌傳了過來…



是你…果然是你…你也拖太久了…等你回家這件事,真的已經拖太久了…



我的眼睛頓時熱熱的,鼻子也有點酸,僅能略帶氣音的對他說:「我…我說過我不會再忘記你了,我會準備好多,晚上我會準備好多你以前愛吃的、喜歡的,你不要再流浪了,就回家來…好不好!?」



這頭虎斑貓好似在回應我的話,舔了我的手掌一口,傳過來一股沙沙的感覺,那剎那間我全想起來了…



女兒把豬喵當枕頭



豬喵搶女兒的汽球



他偷吃我的冰淇淋



小米離婚時略帶警告的說:「你一定要給我照顧好他」



這四年來努力遺忘的那些事,我全都記起來了。



顧不得上班會遲到,一個男人一隻貓,我蹲在門口眼淚已經慢慢順著臉頰落下…







不! 等等…



不對阿!!



愛心! 右肩上的愛心…



這隻虎斑貓的右肩上,沒有那顆喜樂的愛心…



(續待)


我的虎斑貓 不凡之物 第一集 惡魔的影子

有隻大黑狗在雨中的市場奔跑著,一台機車閃避他不及,差點因此而滑倒,大黑狗在追一隻貓,一隻因為後腿缺陷跑不快的棕白貓,兩隻野獸這樣放肆地跑過人往的黃昏市場,雖然引來了人群一陣咒罵,但是他們卻才是這裡真正的原生住民。



附近的狗兒是大約七到八年前出現的,一旁的校園警衛餵養了他們,從一開始的三隻,之後又結合了市場裡的四、五隻,成了這裡人之外的新勢力。

而另一頭有個存在許久的古老貓群,當年由市場裡一家中藥行餵養一隻流浪貓「烏梅」開始的,烏梅聚集了一小群貓眾開始生養,漸漸成了一整群體還建立了秩序,並且維持到今日已經有三十年了。



那隻逃命的白棕貓鑽進一旁攤販底下,不停的發抖,而這隻大黑狗更是朝著裡面狂吠,這個時候我對著大黑狗喊了一聲:「薩薩比!」黑狗就立刻停下了動作,雖沒有搖尾巴,但眼神卻柔和了許多。



我:「你又來了!? 皮癢是不是啊?」



這時大黑狗豎起了耳朵,知道他不能再繼續追擊貓咪了,他的出現實在令我頭痛,因為他一年多以前在同樣的位置,咬死了一隻叫「芬達」的橘貓,當時這頭勇敢的母貓,正奮力保護著自己的孩子,想不到因此戰死,留下一對小橘貓兄妹遺孤,怎麼知道不久之後,大黑狗又跟著他的小弟們突襲了另一隻叫做「皮蛋」的半截尾黑貓,讓附近的貓群們整日惶惶不安。



我總是將他趕走而已,雖然我怕貓兒們再度傷亡,但始終沒有認真的給大黑狗教訓,因為我知道他討厭貓不是沒有原因的。



大黑狗的頭頂到嘴邊,有著三條線長不出毛來,而肚子側邊也有一塊舊傷痕,害他負傷的那場惡戰之夜是六年前的事了…



2008年的一個盛夏的夜裡我站在陽台上,看著一隻以惡魔為名的虎斑貓,狠狠的撕裂大黑狗的臉,而另一隻萬貓尊敬的黑白貓王,又啃咬著他的身體,縱然當晚狗比貓多,但這一黑一白的可怕影子,卻讓往後的幾年裡,狗群始終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我往大黑狗走了過去,一邊說:「你欠扁是不是啊?」



只見大黑狗有點警戒慢慢的後退,然後就轉身往我不同的方向跑開,還不時回頭張望,等到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後,我才蹲下來,朝著那隻嚇壞的貓說:「來! 嘴追…」棕白貓睜著可憐的大眼看著我,似乎還是不太放心,於是我又說了一句:「來! 臭嘴,你不來…那我走瞜?」臭嘴還是不敢出來,所以我索性站起來,往家的方向走去。



走了幾步路之後,我聽見一聲拉長音的「喵~」回頭一看,可憐兮兮的臭嘴正爬出縫隙,還要我等等他呢。



就這樣臭嘴跟在我後頭慢慢的陪我回家,這一年來都是這樣,我跟這裡的貓兒們全是老朋友了,因為只有我們彼此才知道這個地方曾經發生過甚麼樣的故事…



我曾為了女兒養過一隻黑貓兩年,不過後來因為父親的入住,也為了安慰小黑貓原來的主人,讓他隨Emily回去了,這一年來只要稍微有長一點的假期,女兒來板橋跟我住,我才會接回小黑貓陪她。



這隻小黑貓有個滑稽的名子叫做「操灰搭」因為他一身烏黑,女兒就笑他像燒焦一樣,所以取了這個名子,可是其實操灰搭並不醜,而且如今還是一隻英俊油亮的大黑貓了呢!



算算也該是要去接他回來了,女兒今晚就到了,從前兩天她就一直叮嚀我要先去帶操灰搭回來,不過對於要去Emily家帶回操灰搭這件事,最近實在有點讓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因為我們曾有過那麼一段時間與距離,太過接近…



Emily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眼睛大大的,在我眼裡算是很漂亮的了,說話的聲音很小,有時候常需要她再多說一次,我才聽得清楚,她一直不知道,我第一次見到她,是七年前的事了,當時她還只是國中生而已,我一直沒有機會跟她說這件事。



在Emily家門口提過她手中的籠子,她就光著腳丫子走出來送我坐電梯,然後看她依著牆沉默了十秒鐘之後,忽然開口問我說:「尼克哥…所以…豬喵之後還是沒回來瞜!?」



這個問題,其實前兩個月她一起來幫黑白貓王送最後一程時才問過,我當然也知道她不過只是想化解我們之前的解尷尬而以…



我淡淡的回答她:「我看,他回來的機率,應該比中彩券頭獎還低…」



說完我們都笑了,只是偏偏這個時候,電梯就是不來,我們又沒有話了,沉默的這段時間,她還是生澀的伸出手來,拉了一下我的衣角…



回家的路上我不禁莞爾,「豬喵」這頭惡魔之貓,就是他將曾經榮景的貓族群推向沒落,也是他將珍貴的都市生態扭曲的,他不但讓市場幫與校園幫逐漸衰敗,還害黑白貓王「乳牛」失去左眼讓出地盤,才間接的造就了這幾個月以來的暴徒幫之亂,過去我不只一次想調整他們之間的扭曲,只不過這些年來也只證明是徒勞無功而已,所以我偶而餵養這些貓兒們,也算是一種補償,因為破壞他們社會的這隻惡魔之貓「豬喵」,就是我帶來的…

我常常想忘記他,他失蹤了三年,想忘記的其實並不是豬喵本身,而是「豬喵」在我生命中的這十一年,代表了一個年少輕狂、不顧後果的我,當然也代表了一段失敗的婚姻。



只是一直沒想到,如今連許多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也會在網路上問我:「豬喵回來了嗎!?」



對啊!? 豬喵回來了嗎? 想到這裏我看了一眼機車腳墊上的操灰搭,一整個烏漆抹黑只剩下兩顆眼睛看著我,把我從思緒拉了出來。



豬喵…你到底在哪裡啊!?



你都出去玩了這麼久的時間了,難道你不知道爸爸也很想你嗎?



還是你…已經到樹下去找他了嗎?



載操灰搭回家的路上,我就這樣想這些已經沒有甚麼意義的事,直到要進入市場前停下來最後一個紅燈,才嘆了口氣,我一向討厭這個九十幾秒的紅綠燈,因為每次一停就等到想睡覺或是讓人發呆。



這時候我看到對街牆上漫步走著一隻虎斑貓,身上呈現黑色與金色交織,後半身還浮現如豹紋的斷斑,胸口還隱約看到彷彿狼煙的紋路,頓時心頭一震,胃更是揪了一下,我顧不得一旁還有人在等紅燈,脫口就大喊出了「豬喵」



紅燈偏偏還有而十幾秒,這下我可急壞了,這隻貓我不會認錯,不知道多少個夜晚,我像個瘋子騎車、走路亂繞,就是為了再一次找到他身影,而這時看著他漸走漸遠,教我如何不焦急!?



綠燈後我趕緊衝過路口,遠遠的我看到那隻貓還在,所以我趕快將機車停好,提著操灰搭走上人行道,想加快腳步趕上他,而那隻貓似乎真的還在等我找上他一樣,速度慢的恰好足夠讓我回憶起他帶給我的一切,直到距離他大約十公尺外,我著急的又喊了他一聲:「豬喵」



這頭虎斑貓沒有回應我的叫喚,自顧自地繼續用慵懶的步伐前進,雖然他沒有理我,但我卻看清楚他了…



這隻虎斑貓一身邋遢,全身的毛都糾結在一起了,眼見之處皆傷痕累累,比記憶中的身影消瘦很多,好像流浪了許久,天空下著細雨但他卻不想避雨,直覺告訴我他就是,但是心裡又生怕他不是,我撐起雨傘走在他後頭,往事一件一件的慢慢浮現在腦還裡,那幾場大戰,那個無言的山丘,一切都彷彿是昨天。



這時,圍牆上的虎斑貓,突然停下轉過頭看了我一眼 ,他的姿態雖然懶散,但眼神卻十分兇惡,沒錯…就是這股孤傲的感覺了,這種不可一世又傑傲不遜的氣質,嚴然就是流浪貓中的不凡之物。



2014年的到來,隨著這頭不凡之物的出現,貓艋舺注入了新血,當年的遺孤長大了,貓兒一代換一代,市場與校園又將再度動盪…


十五年前 他闖進了我的生活...

我的虎斑貓 首部曲 (前傳) 貓霸王傳奇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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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開的三年後,貓兒們的生活還在繼續...

我的虎斑貓 二部曲(後傳) 勇敢的貓兒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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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聖誕節,我答應給了讀者:

我的虎斑貓SP 聖誕節特別版 被託付的愛心

1998年,我剛剛退伍,來到臺北市的中山北路一家麵包店工作,每天晚上大約九點一到,關店時間都會見到一個莫約三十多歲,行為怪異的女子,她綁著兩條辮子,店裡的小姐都說她是瘋子!就算是大熱天,她也依然穿著一套長袖運動服,她身上有錢,總是把錢裝在一個紙袋裡,到店裡也只固定買一個二十五元的肉鬆麵包,她並沒有脫離正常的社會行為模式。



當時我才剛上來台北做事,就碰上全台大停電,夜裡十二點多,整個台北都一片漆黑,住在麵包店樓上的我,跟著驚慌的臺北人跑到了人行道上,街道上的紅綠燈也熄滅,整個城市亂成一團,突然間這名女子向我走了過來,很客氣的問道:「先生!能再賣我一個麵包嗎!?」這是我第一次可以仔細看清楚她,她的那套紅色運動套裝並不髒,看起來每天都有換洗,頭髮只是沒精心梳理,但卻不凌亂,並不是我想像中的流浪漢,不過此刻收銀機沒電,也沒有電燈,店裡依片漆黑,我正在遲疑…



女子看我沒有反應,又捕上了一句 :「我的孩子餓了!拜託!」



語氣這麼懇切有禮,我似乎也不好拒絕,於是請她等一下,只好摸黑去裡頭拿了一個隔夜的麵包,但是我心想 :「她總是在遊盪,她的孩子呢?」我回到外頭來,將手中的麵包遞給了她,對她說:「來!隔夜的,請妳!不用錢!」但是女子搖搖頭,堅持從一張有英國黛安娜王妃車禍消息的報紙團裡,湊出了二十五元給我,她拿走麵包後,就往馬偕醫院的方向走去,這時我才發現她的外套鼓鼓的,好像有個東西在裡頭。



我心想「難倒……那就是她的孩子?」



二十出頭歲的我發揮了一點側隱之心,於是我決定跟在她後頭,想看看一個孩子如何藏在外套裡被她帶來帶去,但又生怕我目擊了想像中的社會新聞,所以一路跟著她走了幾百公尺的路之後,終於看她在馬偕醫院外的水池旁邊坐了下來,我停在一個稍遠的地方,避免她看見我,慢慢的,我看到她拉開外套拉鏈,裡頭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動!?



她拿出麵包,自己並沒有吃,而是將麵包撕一小片往外套內送,她那呵護、小心的樣子,我不禁納悶:「難道那就是她的孩子?!」我忍不住好奇心,盡可能像路人一樣往她慢慢走過去,想看看整日遊盪的她,如何這樣帶著她的“孩子”?



當我靠進到距離她們三公尺左右,外套內忽然不知道冒出什麼生物,叼走了他手上的肉鬆麵包!! 我看不清楚,所以只好鼓起勇氣繞過去換一個正面的角度,原來…外套裡是一隻貓咪!! 是一隻美麗的虎斑貓!! 這隻貓也餓了,越吃越忘我,整隻貓走出了女子的那件運動外套!! 貓咪背後的花紋相當特別,一時讓我停下了腳步.....



這隻貓咪的臉上由嘴的兩側延伸到後頸,彷彿有一隻蝴蝶的圖案,而花紋繼續繞過頸後,在右肩上居然纏繞成了一個明顯的愛心!!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覺得這隻貓咪好美麗,好不像一般街邊能看見的俗物,之後我就把她取名為“喜樂”。



原來這名女子並不是孤單的一個人,醫師判定有精神異常的她!無法與人相處,而且她被異樣的眼光排斥太久了!早也失去了再度融入的勇氣,但是盡管如此....上帝還是派了另外一顆喜樂的心來陪著她!!



我看著她細心,憐惜著喜樂的樣子,讓我相信她還記得如何去愛! 縱使遊蕩街頭,但她依然享受去愛還有付出的快樂.....



後來她跟喜樂就時常出現在公司後面的巷子裡 ,有幾次我經過那裡,我都忍不住想摸一下這隻美麗的虎斑貓,喜樂是一隻母貓,除了那名女子之外並不太親近陌生人,但總讓人想再多看一眼她背後的愛心紋路,那名精神異常的女子原來住在附近,而且是一名將軍的女兒,家境還不錯,她時常帶著食物來餵喜樂,然後跟貓咪一起在路旁坐上好幾個小時,貓咪睡覺,而她就不停喃喃自語,晚上偶爾還是看見她來買一個麵包,喜樂是他唯一的朋友,而且喜樂也很愛窩在她身旁,某種形式上,她們也算相依為命吧!?



每當我看著她們,就似乎感覺到,人不論在惡劣的環境中,或是處於匱乏的條件裡,都不會因此失去給予和回報的能力,不論是這個女子,或是喜樂....



幾個月後,那名女子不知道什麼原因,就沒再出現過了,但我還是時常看見喜樂,她不讓我摸,可是每當我下班去巷子裡牽車,她又會叫住我,然後隔著一段距離與我對看,我也曾經將便當中的魚,雞肉留下來餵她,但我始終沒有接近過喜樂,她對我也沒放下戒備過.....



喜樂的眼睛很大,很深邃,有時我懷疑是不是有一個人住在裡頭,每次喜樂看著我,我都認為她有話要說,只是不會說我們的語言而已,我一直很想知道,這裡沒有其他人餵她,而她留在這裡不走,是不是在等那個穿著運動服的女子出現? 而喜樂每次看見我又叫住我,又是否在問我知不知道女子的下落!?



1998年的聖誕節前,姑姑送給了我一輛老汽車,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輛車,我很喜歡它,每次停車都刻意將它停在後面一棵大榕樹下。



今年聖誕節我與女朋友小米想做一件瘋狂的事,就是在平安夜的那晚,我們要開著車去全台北市的聖誕樹前拍照,小米很期待,為了這個行程她甚至孩買了一台當年少見的數位相機。



當時的數位相機十分稀少,頂多一百多萬畫素就要價不斐,而且十分耗電,盡管如此,剛在一起的我們還是相當期待十二月二十四日的來臨,想要用它來留下很多的照片。



幾天之後,我發現喜樂的肚子變大了,這隻母貓懷孕了!! 而我聽店裡的阿姨說,那個將軍的女兒,被送往桃園大溪的鄉下去療養了,而且有拜託她的阿姨幫她照顧喜樂,我聽了之後心裡很感慨,我隱約感覺到這個要求是不會被認真看待的,至少我看見的喜樂就是自己孤拎拎的.....



有一天下班,我看見喜樂就在巷子裡的圍牆上,坐的很端莊,而且整個身子都相當乾淨,她好像是來這裡赴約,一附不受環境的影響的樣子,好像是在等著什麼人,我看了她一眼,喜樂也看見我了,我很清楚的感受到她正在用眼神叫住我,好像想對我說些什麼話似的,我停下了腳步凝視著她,這時喜樂開了口,但是沒有聲音,只做了一個「喵」的嘴型,我覺得她很可愛,也回了她一個無聲的 :「什麼?」。



我們就這樣對看著,我沒靠近她,因為我知道一靠近她,她就會跑掉,我想不到自己會與野貓在路邊對話,這時喜樂還是看著我,於是我沒來由的對她說 :「好! 我答應妳!!」然後就自己就笑著往巷子裡走去,我走了幾步回頭一看,喜樂還是坐在那裡,視線就這樣一直跟著我的方向移動,這個時候,我又怎麼會知道…這樣隨口一說,究竟是答應了她些甚麼 !?



終於來到了十二月二十四日,那天因為店裡很忙,加班了一個多小時,等到離開公司,台北市已經充滿聖誕的氣氛,也開始塞車了。



我走到後頭的榕樹下去牽車,這個時候小米打電話來了,才一接起來,我就聽出了她興奮的語氣。



小米:「你下班了嗎? 要過來了沒啊!?」



我:「要過去了,不過外面車很塞,可能要久一點喔!」



小米:「嗯! 好吧! 那你路上小心喔!!」



掛上電話,我也趕快去開車了,這是我們第一個聖誕夜,我也想讓這一天過得很不一樣,就在我走到車子旁邊的時候,我見到了圍牆上的喜樂,一如前幾次看到她時一樣,她還是讓我感受到一附想要說話感覺,喜樂睜著圓亮的貓眼,繼續用有訊息的視線看著我,我一邊在口袋裡翻找鑰匙,一邊朝著她說:「今晚好冷! 對不對?」



喜樂瞇了一下眼睛,算是回答我了吧? 於是我找到鑰匙,打開車門又對她說了一句:「晚上回來幫妳帶大餐! 不要亂跑喔!」於是我坐進車子,關上門前對她又喊了一句:「聖誕快樂!!」



這時喜樂站了起來,看著我的車頭,好像她發現了甚麼東西的樣子,讓我遲疑了一下,心裡想:「她在幹嘛?」喜樂的身子忽然稍微前傾,好像想跳到我車上似的,我看著她的動作,整個氣氛好像連空氣都凝結了。



過了幾秒,我才想起小米正在等我呢,我們今晚還要拍遍所有台北市的聖誕樹,於是我隔著玻璃,對喜樂用嘴型說了一個:「掰掰」然後我就插入鑰匙,往汽車電門一轉。



這一轉,我立刻發現不對勁了,車子毫無反應,電動馬達完全沒有聲音,我又轉了幾次,還是一樣發不動,就在平安夜裡,我的車壞了!!



這下我慌了,怎麼會這樣,心裡吶喊:「神啊! 不要讓我碰到這樣的狀況好嗎? 今晚是感恩的夜晚啊! 是個紀念恩典的節日不是嗎!?」我又用力轉了幾下電門,發現不要說是啟動馬達了,連儀表板的電源指示燈都沒有亮,這時車子就在巷子裡的榕樹下,又能找誰幫忙修車啊!?



我下了車,打開引擎蓋,用手電筒照著電瓶的指示孔,想確定是否是電瓶壞了,但是我怎麼照著那個小孔,也看不清楚裏頭的水位與顏色,於是我換個方法,我從一堆電線裡開始去尋找,一條條檢查有沒有鬆脫的,整個人就這樣趴在引擎室裡。



這時候,隔著立起來的引擎蓋,突然車頂傳來「碰」的一聲,嚇了我一跳,猛然抬起頭撞到了引擎蓋,痛的讓我摀住頭頂,退了一步。



這時候引擎蓋下方探出了一個頭,是喜樂,貓身子趴在玻璃上,頭就這樣探進了引擎室裡,好像在幫忙檢查。



我摀著敲到頭的地方,忍不住對她抱怨了一句:「妳嚇了我一跳…」這時候手機響了,小米打電話來了,我剛好想跟她報告一下現在的狀況。



我看著喜樂對著電話說:「喂! 對不起啦! 我剛要來牽車,發現車子好像電瓶壞了。」



小米立刻失望的說:「蛤…怎麼會這樣!?」



我聽到了她失望的聲音,忍不住想再嘗試一下有沒有辦法把車弄到可以使用,畢竟這時在塞車,出發也有點早,於是我對小米說:「沒關係! 不然我去汽車材料行買個電瓶來換好了…」



小米聽我這樣說,也燃起一絲希望,高興地說:「那要不要我先過去陪你呀?」



聽她這麼說,我也很高興:「看妳呀! 如果妳在家無聊的話就來呀! 我們可以先騎車去吃飯,然後買電瓶」



小米:「好! 那你等我一下喔! 我坐捷運等等到」



我看見喜樂正在看我,於是又補上了一句:「等等! 你等一下來可不可以幫我買一個貓罐頭?」



小米疑惑地說:「貓罐頭? 為什麼?」



我:「我這裡有隻貓在陪我修車啊!」



小米:「是喔! 我要去看看!!」



我:「那等等見瞜!?」



掛上電話,我又繼續用手電筒照著引擎室,一面伸手想摸一下喜樂,她立刻縮了回去,我只好無奈地對她說:「喔! 連平安夜也不給摸一下喔…很小器耶!!」喜樂又探出頭來看著我,於是我繼續做我的事,一邊對她說:「好啦! 不摸就不摸,別跑啊! 妳等等就有大餐吃了」



就這樣過了十分鐘,我實在看不出甚麼所以然,於是我將手電筒掛在引擎室上頭,嘆了口氣,這時喜樂趴在葉子板上看著我了,我也望著她說道:「是…我不會修車…」



我在一旁的台階上坐了下來等小米,喜樂還是在那裏,坐起來繼續注視著我,我忽然感到這隻貓真的很有靈性,我又沒餵她,而在這裡修車也不關她的事,但她就這樣陪著我在這無人的巷子裡將近半個鐘頭。



我在想,她盯著我看,是她對每個人都這樣嗎? 還是只對我? 如果只對我才這樣,那她是不是想拜託我甚麼事?



想著想著我索性開口問她:「妳…是要我幫忙嗎?」這時候喜樂「喵」了一聲,我感覺我猜對了,於是我又問:「是肚子餓? 還是想跟我回家?」喜樂這次不為所動,只是深邃的看著我,我心想…所以不是這兩件事瞜?



我突然想起那個精神異常的女子,然後趕緊說:「不行! 不行! 我沒辦法幫妳找妳的主人喔!!」過了三秒,喜樂依然沒有反應,那種感覺很確定,我很難形容喜樂的眼睛,她的視線通常讓人覺得在傳達訊息,太認真看著她,有時會覺得整個人被她吸進去的感覺,他不會說話所以我必須去猜,很神奇的是猜對與猜錯的時候,似乎有一種微妙的不同!?



那時,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知道,我猜錯了…喜樂不是要我幫忙找那名女子,但是,她到底想說甚麼呢!?



過了三分鐘的沉默,我與喜樂都發起呆了,我不清楚是否是因為我等小米太無聊了,我又很認真的問了一次喜樂,這次我只說了一個:「那…」喜樂馬上恢復注視我的神情,我停頓了一下,意識到她是不是也正在想辦法讓我理解她的訊息?



於是我很慎重的把我的問題說了出來:「那…是不是有一件事,妳不會說,但是妳想請我幫忙,可能不是現在,或許是將來,妳希望到時我可以答應!?」這句話說完,我注視著喜樂,用力地看著她的眼睛!!



這時,我在她眼裡看到…



看到她…她說…



喜樂說 :「對!!」



突然我全身起了雞皮疙瘩,我被喜樂嚇了一跳,趕快站了起來退了一步,喜樂還是看著我,沒有被我的反應驚動。



現在是怎樣?? 她…她剛剛有說話!? 這是甚麼情況??



這感覺好毛…但是她不可能說話啊!? 剛剛...剛剛她說...她從她的眼睛裡說:「對!?」



這時身後有人叫了我一聲,我又被嚇了一跳!! 是小米。



小米看我的反應,問我:「怎麼了? 反應這麼大!? 你臉好蒼白喔!」



我回過神來,才發現我是被自己剛剛過度認真的那個問題嚇到了,趕緊對小米說沒事,貓…貓怎麼可能會說話?



小米看見喜樂,伸手就想去摸,一邊說:「哇! 好美的貓咪喔! 眼睛真大!!」喜樂看見小米伸手趕快跑開,我在背後跟她說:「這隻貓是不給摸的!」小米一邊說:「是喔…」然後朝著喜樂的方向看了一下,然後驚訝的說:「咦!! 她的背後有一個愛心圖案!!」



我得意的說:「是呀! 很神奇吼!?」



之後我收一收,小米將罐頭倒在圍牆上餵喜樂,然後我們決定先騎摩托車去買電瓶,順便吃飯,在離開之前,小米還對喜樂說:「再見瞜! 聖誕快樂!! 愛心貓」我叫她喜樂,小米叫她愛心貓,不管怎麼叫我們都覺得很可愛。



這一晚,我們倒楣透了,吃飯大排長龍,汽車材料行獅子大開口,等到放棄買電瓶的時候,都已經晚上十點了,小米這時相當失落,我突然想起錢包還在車子哩,所以我們又折返回去拿。



當我坐進車裡收拾工具的時候,小米也坐了進來,於是兩個人就這樣坐在一台發不動的汽車中,關上門來取暖,我知道興致已經被破壞了,也說不出甚麼安慰的話來。



這時候喜樂又走過來坐在圍牆上察看我們,為了改善氣氛,我問小米:「妳覺得…世界上有會說話的貓嗎?」我們同時看著喜樂,她回我:「怎麼可能…」然後又是一片沉默。



我看著喜樂背後的愛心,突然有奇妙的感覺在我心裡產生,於是問小米:「妳去年聖誕節在幹嘛!?」小米沒有表情的回答我:「跟同學去看一部爛片…很失望,你呢?」我挺起身子回答小米:「在當兵,平安夜還站哨…」



然後,我就突然笑了出來,小米轉過頭來看著我:「怎麼了!?」



我悠悠的說:「所以今年…我們的平安夜都有了意義了啊!!」小米還是疑惑的看著我,我接著繼續說:「今年的平安夜,我們在一起過啊!! 不必去看無聊的電影,也不必被留在軍中,我們今晚只是車發不動而已,我們還是可以一起想做甚麼就做甚麼啊! 而且今年我們還有輛車呢! 雖然它發不動,不過還有愛心貓陪我們阿!!」



小米被我這樣的說法鼓舞了,也在高領外套裡露出了笑容,這樣一個想法的轉變,讓所有的事物都有了感恩的理由,我提議,我們一起去買兩條圍巾,然後照計畫改成騎車去拍所有聖誕樹,小米同意了,她終於又活潑了起來。



我們下了車,我鎖好車門,準備出發去過我們的聖誕夜,這時我看見引擎蓋有光,我才想起我將手電筒留在引擎室裡了,於是我再打開一次引擎蓋,要拿出手電筒,小米在一旁妄想用僅有一百萬畫素的相機夜拍喜樂背後的愛心。



就在這時,小米的相機閃光燈一閃,嚇到了喜樂,喜樂驚慌的從牆上跳了下來,衝過巷子,一輛疾駛而來的計程車,突然緊急剎車,在深夜的巷子發出刺耳的輪胎尖叫聲。



一個運將探出頭來大喊:「夭壽喔!! 這隻瘋貓…林北差一點撞到!」



小米鬆了一口氣,我從引擎蓋後方走了出來,看了一眼運將,那個司機也瞄了我一下,又看到我開著引擎蓋。



運將索性問我:「少年ㄟ,你車沒電是否?」



我趕緊點頭:「是阿,電瓶壞了,發不動!」



運將:「吼! 嘟嘟好! 我後斗有一刻中古馬爹理,你要試試看嗎?」



我與小米都同時趕快說:「好好好!!」



那個司機馬上下車,打開後車廂搬出一顆老電瓶,一面說:「天氣冷吼,電瓶最容易掛掉,我都馬以防萬一,帶兩顆在車上」



我用簡易的工具,拆下我的電瓶,換上他的,果然!! 車子打一下就立刻發動了! 我千謝萬謝那個計程車司機,並且問他:「我能買下這顆電瓶嗎?」想不到這司機很豪爽的答應了,而且他認為既然是顆老電瓶了,就算我兩百就好!!



終於!! 我們可以按照計畫拍全台北的聖誕樹去了,聖誕節真的是一個感恩與快樂的節日,那個司機走了之後,喜樂也不見了,小米興奮的說:「太幸運了!! 要不是愛心貓攔下那個運將,根本不會有人知道我們車壞了!」我們的心情一下子從掉到谷底,又立刻爬了上來,這真的是一個很值得紀念的聖誕節。



我們玩到快天亮才回家,在回家路上小米睡著了,日後因為今晚的際遇,小米常跟朋友說:「換個想法,事情就會好轉!」而這個司機姓蘇,是個夠意思的雲林人,隔沒幾天他又花了一千八買了顆新的電瓶,他的老電瓶雖然兩百元賣給我,不過我又用了三年,並且將車報廢時還是正常的。



至於喜樂呢?



聖誕節之後我就很少看到她了,我也忘記她懷孕這件事,一開始我都在機車裡放一個罐頭等她出現,但是那次陪我修車之後,她就沒主動接近過我了,如果她願意…其實那時我考慮過收養她。



我相信,天使一定存在,並且時常用我們分辨不出來的方式在我們身旁,後來小米的相機並沒有拍出喜樂的樣子,我時常在想她背後的愛心是否有甚麼樣的涵義,而她到底要我幫她做甚麼事呢?



這件事很快就有了答案。



1999年三月,有一天下班,我走到後面巷子裡,我就看見喜樂躺在垃圾子母車旁邊,我遠遠的看到她,就看得出來,她死了…



她的肚子消了下去,明顯已經生產過了,我不敢置信她就這樣冰冷的躺在我眼前,心理不捨的站在一旁看著她背後的愛心圖案,我很難過,實在看不出她是怎麼死的,我想起她看著我的眼神,曾那麼熟悉,那麼美麗。



這時在我背後不遠處,有輛車子底下傳來一陣小貓叫的聲音,我靠近蹲下去一看,就發現了底下有四隻剛出生不久的小貓咪…

三年後的某一天,喜樂最虛弱的那個兒子,成了一隻兇惡的大禍害,小米很討厭他,而且不只一次害我們大吵又冷戰。





有一天,我正在客廳看著一本書,豬喵爬到我腿上企圖打擾我,而小米在一旁看電視。



這時小米突然好奇的問:「喂!豬喵背後是不是禿了一塊啊!?」



我沒有轉開視線,回答她:「對啊!就剛好那一塊長不出毛來…」



小米:「是因為打架嗎?」



我:「不是耶!一出生就禿了啊!妳不知道嗎?」



小米:「好奇怪喔!?這塊皮好像缺一片的拼圖喔!不知道原本是什麼樣子…」



那時小米正排斥這個禍害,我靈機一動,忽然感覺這不剛好是個機會嗎? 於是我抬起頭對她說 : 「是一顆愛心啊!! 妳忘了嗎? 他媽媽喜樂的背後一樣的位置,不就是一顆愛心嗎?」



小米好像被喚起了那年聖誕節的記憶 :「咦…對耶! 你不說我倒忘了那隻愛心貓,他禿這塊也好像愛心喔… 而且…而且位置還一樣耶!?」



我把書放下,很鄭重的對她說:「對啊! 他缺這塊,就是喜樂要我們用愛心跟耐心填滿它呀!!」



之後小米若有所思地看著正在咬我的豬喵,我想…這應該就是那顆愛心的涵義了吧!?




討論區首頁 » 文章發表人是 灑狗血的尼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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